坏吗?某些角度来看倒也不是。初出社会,哪见过那么多的世间百态,又怎么去懂那许多的人情冷暖。
收入委实是少了些,可遇过的人,走过的路,发生过的事都在易啟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让他能够理解角色,成为角色,最终放下角色。老梁常说只要易啟演得,哪怕是个明知道不会存在的仙人,他都会觉得是活的。
这大概是这段经历带给他最大的收获。
“这几年太忙,我有些茫然,常常会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我觉得现在这样停下来也挺好,让我看清楚那些虚妄。”
河边的风很凉,握着车把的手冷得很,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我给你唱首歌吧。”一首最适合在空旷无人公路开车时听的歌,有人说这是一种宏大的荒芜感。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歌声被风吹得有些破碎,歌词听得也不太真切,易啟却清晰地记住了那句“绝望着也渴望着”。
夕阳西下,客人归家,容若卡着时间去了大伯爷的小院。男人无论在哪个年纪都有机车梦,容老爷子在那个遍地机车的城市呆了几十年,都没腻,直嚷嚷着要一展风采。
“好冷的,老头,等暖和点再带你玩,乖哈。”容若给了易啟一个“你若是敢纵着他我就跟你绝交的眼神”,让他收好车钥匙。
“爷爷,等开春我带您去车场,那边地平,可以选的车也多,我正好想买一台,您这个老司机可得帮我参谋一下,叔叔,您也得一起来。”这哄老丈人的活,越来越熟练了。
容妈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天天大荤大油的有些腻。易啟的吃相很斯文,坐得笔直,一手端碗一手夹菜,小口小口地吃得慢条斯理,看着很舒服。
“后天莫莫他们得过来了吧,你问问他,我和你爸好准备菜。”年初五,接财神,自从接手了这边的地,发现了后山的古庙,每年的初五便都会来这小院聚聚,一年一年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嗯,是要过来的,您和爸不用管,我来做。”大伯爷辈分高,又遭人惦记,连着三天家里没断过客人,可累了容爸和容妈。
“我可以打打下手。”听上去来的人不少。
“这个可以有,妈,你们就别操心了,都是自己人,又是小辈,不用跟他们客气。”日常怼归怼,都还是懂事的,老陆会自动自觉的往厨房钻,外面有璐璐张罗安排,除了莫莫那个懒货只有一张嘴。
“一会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口快递带走。”
易啟算是明白容若为什么要买边三轮了,一路20迈开回半醉,乾乾没地方坐老老实实跟在车后跑,容若坐在驾驶位后座,车斗里堆满了纸箱子,她这是要拿来当货车用。
半醉是容若的秘密基地,自然不会在地图上打点标注,也就不会有快递能送货上门了。她买的东西全寄到了大伯爷的小院里。村里路窄,老开车麻烦,不如骑摩托方便,小三轮又不好载人,那剩下又能载货又能载人的可不就是边三轮了吗。
“昨天回来路上买的,没想到这么快到了。”她搂着易啟的腰跟他说话,这腰怕是比她的还细,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都买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一会到家咱们开箱玩。”
昨儿回家路上,容若一路都在下单,这会到了点啥只有等到家拆开箱子才知道了。
缺乏锻炼的乾乾,进了屋就趴到地上了,吐着舌头喘着粗气,大王围着它直转圈。容若赶紧给乾乾的碗里加满水端到它面前,大王还贴心地把碗往乾乾嘴边拱了拱,容若各揉了下两个毛孩子的头,蹦哒着出去帮易啟搬东西。
连三轮的好处是可以直接开到院子里,易啟直接把车停到主屋的门口,把东西先卸下来堆在回廊地板上。“放着我来,你快进屋去。”夜里下了寒气,冷得很。
容若也不矫情,抱着几个小点的盒子回了屋。屋里的茶炉还微微冒着热气,两人都爱喝茶,白天里窗下的茶炉几乎不断火。容若打开风口,加了块炭,她记得用乌龙茶做底煮姜茶,性温,具有提神祛寒健胃消食的功效。家里有个勤快的人就是好,易啟每天早上必定会把前一天用过的茶具都洗净晾干,方便容若随时可以用。容若去厨房找了块生姜,切好片,踩在小凳子上在装干货的橱柜里找了些红枣枸杞,敲下一小片桂皮,把这一堆东西放在水里泡洗了一下,又敲了一小块黄冰糖,端着回了屋里。易啟已经在往屋里搬东西,炉上的水在翻滚,她把材料倒了进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包梨山倒了进去。琥珀色的玻璃茶壶甚是好看,关闭了风口,小火慢慢熬着,一会就能喝了。
“好了,都在这儿了,现在要开吗?”
“开!”容若在书桌上一顿乱翻,在笔筒里找出了一把拆快递神器,“璐璐果然贴心。”她拉着易啟,盘腿坐在地板上,“你要是拍个开箱视频,你的粉丝肯定喜欢看。”容若边拆箱子边说道。
“开箱视频?那是什么?”拆快递有什么好看的。
“呃,就是记录拆快递时的各种状况,跟大家分享你买的东西,肯定会涉及一些很私人的东西,可以满足大家的窥私欲。”易啟平时很少发微博,早年时会分享他在路上遇到的风景,后来忙起来就只剩工作和商务了。这不都三天了,那条超话还挂在热搜上。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容若偷摸爬上去看过,底下说什么的都有,她气得更睡不着了,也不知道易啟自己有没有看过。
思及此,她有些沮丧,这场风波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易啟拿过她手上的小刀,挨个地划开箱子上的胶带推到她面前,让她打开。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可以直接拆的。”
“什么奇奇怪怪?”易啟故意问道。
“就是……呃……没什么,你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