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过半场已近午夜,饭足酒意渐浓,场上人或三五成组或只身扶栏,易啟随着导儿敬了一圈酒,多了分醉意,双颊渐生粉意,配上他今天一身男高生的装束,让容若有些想入非非。“璐璐,可以了,开始吧。”
栈桥上突现一道追光,光圈里一红纱女子珠帘遮面,抱着琵琶,一步一摇地往亲水平台走过来,场中一把红木圆杌,一个抬手撩起裙摆,一个旋身坐定,动作优雅流畅,指尖轻触琵琶弦,如流水般的旋律便开始流淌,女子的指法灵活多变,时而轻柔如烟,时而热烈如火,一曲《烟花易冷》,演尽烟花绽放时的辉煌与寂寞,琴声渐隐,场上人只觉一阵繁华落尽后的寂寥。“意犹未尽呀,小姐姐能否再弹一曲。”红纱女子起身将琵琶置到圆杌上,进而向问话之人福了一礼,“莲舍规矩,一席一曲,先生可明日再来。”问话的导儿被噎得不知如何回答,这傲娇的规矩,一旁易啟忍俊不禁,肯定是容若的鬼主意,手机在这时响了:
“易啟,回头!”容若的声音传来,易啟闻言随即转身,一声轰鸣划破天际,众人均是一惊,纷纷朝江面望去。江上烟花绽放,犹如盛开的花朵,绚烂多彩,红得热烈,蓝得深邃,绿得生机勃勃,紫得神秘莫测,它们在空中舞动,绽放出万道光芒,倒映在午夜如镜的江面上,流光溢彩。
“易啟小朋友,十八岁生日快乐。”周围的人都在欢呼,烟花绽放的声音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易啟却无比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只听到了这句话,他看着天空中的绚烂,
“若若。”
“嗯?”
“我想许个生日愿望……”
“易啟,我只愿你余生,平安喜乐。”
“……好。”
江边的风轻轻吹过,带来烟花燃放后的余温,也带来了淡淡的火味。身边的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抬头仰望着天空,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有摄影师架起了设备在拍摄。易啟看着不远处画舫上的白色身影,长发在风中翻飞,不施粉黛,笑颜如花,“若若,谢谢,我很开心。”
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每每遇到过不去的坎,易啟总会想起那一夜灿烂烟火下巧笑倩兮的身影,柔柔地对他说我只愿你平安喜乐。
春寒料峭,贵如油的春雨下个不停,容若窝在小楼里看雨,火塘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春节的时候,容家三口跑来村里陪大伯爷过年,来吃年饭的亲戚看到庄子上的变化,竟热络了起来,从年初一开始,大伯爷家的门槛怕是都被踩得矮了一截,容若从来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的亲戚,一整个过年里,大伯爷都是乐乐呵呵的,老人大抵都喜欢这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场面。容爸容妈帮忙招待着来往的亲戚,偶有些不太好听的话传到耳朵里,能气上好几天。这场面应付个一两天还行,久了容若便不太憋得住脾气。
年初三,表外甥女抓着大王的尾巴拖着到处跑,被容若救下了后说了小孩几句,表姨大骂:“一个畜生而已,给你外甥女玩下怎么了。”,是呀,一个畜生而已,她计较个啥,“来来来,表姨请你吃糖。”她递了根棒棒糖给表外甥女,顺手把大王的猫薄荷粉撒在了她绿油油毛茸茸的小袄上。今儿天真好,容若摸着怀里大王油光水滑的毛皮,这家伙被大伯爷养得越发的肥了。不远处表外甥女正在尖叫疯跑,村里的猫儿们还挺喜欢这个移动的薄荷球。
年初五,迎财神,一大早洪宇和阿燊带着人进了庄子,“大伯爷,新年好呀,新的一年我祝您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璐璐穿得像个卡通版的年画娃娃,可可爱爱的粉嫩团子下了车就蹦哒到老头面前,双手抱拳连连作揖。“唉哟,这是璐璐吧,也太可爱了,谢谢谢谢,爷爷也祝你新年好,新年快点找个对象,别跟屋里那懒丫头学哈,来,红包,拿着!”
“爷爷,新年好呀!”几个大男人跟在璐璐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院子。“好好好来来来,一人一个大红包。”老头一身板正的缎面唐装袄子,穿着容妈做的大棉鞋,笑得喜气扬扬,精神好得不得了,挨个的给这些晚辈派发着红包。“叔叔阿姨新年好呀”容爸容妈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从厨房出来,“新年好快来吃汤圆!趁热”
容妈刚把碗放下,院外传来一声叫唤,“容妈!”一身驼色的Joy进了们,“欣欣呀!你也来了快进来”,容妈快步走了过去,搂住了Joy,“容妈,新年好呀我祝您新年越来越漂亮,迷倒老年大学的老头们!”Joy抱着容妈,还斜眼看了下院中的容爸,“你这丫头,没个正形,你一个人来的?”“傅阿姨,新年好呀”阿燊刚停好车,进门晚了些,“阿燊?你和欣欣?你们这是?”Joy忙拦住容妈的话头,
“容妈,容若那丫头呢?还没起床吗?”
“在屋里睡着呢,你去把她叫起来,这一天天的越来越懒了。”
俗话说回家七天被狗嫌,容若在家作的这几天,和容爸容妈的相处蜜月期已过,纵是大伯爷看着她这懒散的样子也难免想唠叨几句。
“容容,我进来喽!”Joy敲了三下门,直接推门而已,这家伙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容若正趴在床头打消消乐,“醒了干嘛不起来,消消乐这么幼稚。”她脱了外套和靴子,直接钻进了容若的被窝,“哎!冰!”Joy把手塞到容若怀里,“帮我暖暖。”
“臭道士身体这么虚吗,不帮你暖手。”
“滚蛋,说吧,你这么赖着是做了啥亏心事了。”那年容若没去考事业编,没跟容爸容妈说,后来放榜的时候便是这么日日躲着的。
“我能有什么亏心事?我光明磊落,顶天立地……”Joy盯着她,“你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