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佳佳见过剧组里的易啟，活动上的易啟，跑商务的易啟，就是没见过这么生活化的易啟，溢出来的松弛感不是演出来的，笑起来的温暖多了分恬淡。
“是吗？”久居半醉，不怎么出远门，他也懒得打理，头发愈长愈长，有天坐树下喝茶看书，前面流海老掉下来挡住了眼睛，老得扒拉下。一旁的容若见状，回屋拿了根皮筋，站在他身后给他扎了个小辫。
“这样就不会掉啦”容造型师站在自己的作品前端详了半天，露出额头的易啟和平时软糯的少年样有点不一样，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还带着点浪人的感觉。“嗯，好看，我喜欢。”
往后的时光里，这扎小辫就成了容若每天必做的事，她不做易啟便披散着头发。
思及此，易啟有些想念家里那只小妖精了，近小半年，两人几乎每一天在一起，这会突然分开行事了，不太习惯，远方的那个小没良心的，不知这会在干嘛。
收到洪宇消息的容若立马回了江城，她等着这一刻很久了。
“杜梅后面应该是有个会计团队，不过大概没舍得花钱，也就是常规的做做假账。账乱得很，理出来花了点时间。”
“数据提交上去了吗？”
“还没，审计公司老板是我哥们儿，我让他们缓上一两天，等你这边布置。”
接到举报后，审计线入驻了近半年，光是理清楚杜梅底下的公司架构就费了老大的力，再加上乱七八糟不按规矩来的账目，又申请调用了她名下的所有账户数据，很费劲。还好有洪亮，趁杜梅睡觉的时间黑了她的电脑，才找到线索。
“之前和易啟做配的女演员就是给杜梅洗钱的，资金流向我们理了一下，最后落入了杜梅一个远方亲戚的账上，这亲戚近两年买了三四套房。我们在查这个女演员的时候发现了更好玩的事，和另一家资本有关系，当时是杜梅牵的线，把这女演员送给了资本大佬，出国一周回来，投资的钱便进了杜梅的公司，杜梅抽了两成，剩下的八成以她的名义投进了剧组，交换条件就是让这女演员做女一。”知道是资源咖，但不知道背后还这么曲折，这圈子水很深，但也不能说所有人都是如此，正是有这样的人存在，才让那些怀揣着梦想，一腔热情，想凭自己本事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的人变得更加困难。易啟还算是幸运的，他碰到了梁络，摄影机的背后还有不知道多少坚守底线在奋斗的人。
谁比谁差呢，不过是有些人生就在罗马而已。抄近道这种事，总归是要付些代价的。
“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多少？”走正常的程序，不过是补交些税金和罚款，回头再换个家里亲戚身份证重启个炉灶，资源都是现成的，要想东山再起，快得很。毕竟这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拿钱买想要的东西以及人的大佬。
房产经济大火，互联网崛起，拿着个PPT就可以拉到风投的年代，谁都是想飞上风口的猪，飞得越高，摔得越惨。开了上帝视角的容若，看得清楚。
“还有十几个，关系网很大。那个娘娘腔手上控着两条线，脏得很。”洪宇没有细说，关于娘娘腔的调查报告交到他手里时，他一个修行多时的和尚都动了怒气，太不是人了。但这些内容确实不适合说给容若这个姑娘家家的听，免得脏了耳朵。
“这些……有没有……”
“没有。”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嘛你就说没有。”
“圈子里都有传闻，易啟不参加任何酒局，所以当初沁园的新闻才会炒得那么大。我们呢也跟杜梅公司的员工聊过，易啟就是因为拒绝杜梅给他安排的酒局，才被杜梅放弃，直到碰上老梁。”洪宇在财务部里挑了个机灵的混进了审计的驻场团队，这些消息就是这小孩探听而来。
“我才没有想问这些，他是个有底线的人。”
易啟为人谦逊有礼，始终保持着最恰当的社交距离，工作上的努力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就凭他那周身的气度，若是真如此了，不仅不用苦哈哈跑龙套这么多年了，更不用受制于杜梅了。
“嗯，在你这儿就没了。”都快把她宠上天了。
“聊正事呢。”容若随手抓了个小番茄扔过去，洪宇接住塞进嘴里，他都加班加点好多天了，开个玩笑提个神都不行。
“嗯，正事，巩律已经在准备律师函了。”早些年易啟多少也出演过一些角色，按道理说收入就算没多好，也差不到哪儿去，可到手的就是个低保；再后来小有名气以后，收入逐年攀升，直至工作室的财务交给了洪宇，审计组入驻调研后，最后到账的数字才算是到了正常水平。
“杜梅塞了不少莫须有的费用到易啟名下，光是一个工作室三个人吃饭的费用一个月就高达二十万，大多没有票据存根，这类费用还有很多，各种名头，差不多占了三成的成本，按照当年签订的合同条款，若出现造假，属于严重违约，被违约一方可以要求解约且让违约方进行赔偿。”巩律解释道，不得不说杜梅的经纪约合同做得很天衣无缝，她大概想不到她手下的艺人会有专业的财务团队来找她的毛病。
“湘城的拍摄周期是十五天，新闻发布会就定在二十天后，璐璐你过去一趟，和莫奈确认发布会的形式后开始准备；巩律，解约的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在一周内搞定，同步联系彭飞用工作室账号发布；洪宇，审计那边正常往后推进就好，让洪亮把数据发给后面的那十几个人，你懂怎么做的。”
容若深知不把杜梅身后那张网给戳烂了，她依旧赢得了这一次，却保不了后面的很多次。半渡虽小有规模，可跟杜梅背后的那些资本比起来，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