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太靠近青竹院，今早她跟老夫人去了星耀苑，除此之外，奴婢不曾见过她，倒是”

　　棣棠看了眼苏嫽，不知接下来的话当讲不当讲。

　　苏嫽睨她一眼。

　　“昨儿个晌午，二爷去了青竹院，看他样子不太对。”

　　棣棠说完忙低下头。

　　“知道了，下去吧。”柳世骏到玲珑苑时，日头西斜。

　　婉蝶入府不足一个月，他们进展如此迅速？离得远的柳若依都已知晓，柳老夫人岂会不知？

　　“奴婢还继续暗中查看吗？”棣棠小了些声问。

　　“不必了。”苏嫽音容平淡，无悲无喜，将旁边采薇紧张而生气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正要开口，瞥见窗外柳老夫人身影。

　　棣棠见到柳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忙忙低头福礼。

　　“祖母。”苏嫽话音温顺，上前搀扶老夫人在主位坐下：“您可是好些日子没来玲珑苑了。”

　　柳老夫人敛眉坐下，和平常一般慈祥：“府里呀，就你这儿的茶让老身惦记。”

　　“还不快去？”苏嫽在主位下方坐下，笑着吩咐采薇。

　　房间里就剩下王婆子一个下人。

　　“嫽儿，祖母知道你年纪轻轻过继养子心中有不平。”柳老夫人说得轻缓，柔和，看着苏嫽的双眸也温柔。

　　“可主母这也是帮你不是？”

　　苏嫽低下头去。

　　老夫人一心盼着嫡长子，若无柳世骏授意，她不会这么做，柳世骏是什么时候说服老夫人接纳那个孩子的？

　　采薇送了茶进来，苏嫽接到手中端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尝后点点头以示满意。

　　“老身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祖母给你们时间。”

　　老夫人抓着她手在手心，真切地看着她。

　　苏嫽犹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老夫人这才松开她手。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家常，柳老夫人称累了，苏嫽送她往外走，见到婉蝶守候在外的婉蝶，老夫人让苏嫽别送了。

　　苏嫽感受到婉蝶视线在自身停留，给人审视好奇不甘之感，这感觉，似曾相识。

　　她想起来了。

　　那日婉蝶带着柳赫明前来寻柳世骏，她就是用的这种眼神。

　　苏嫽装作没感知到这抹视线，告别老夫人，转身进了玲珑苑，吩咐菖蒲去族学传话。

　　眨眼到了约定的日子，苏嫽命人拿出淡紫色绣祥云高襟锦服，她气色好，只需淡淡描粉，整个人灿若天仙。

　　玲珑苑门口，柳世骏看呆了神情。

　　“二爷，赶快擦擦口水罢。”香堇打趣。

　　柳世骏露出尴尬一笑，有些不自在地上前：“嫽儿，你这是去宁国寺？”

　　苏嫽微点头，算是回答。

　　“我和骠骑将军交集不多，你此行”

　　“需得小心翼翼，不要误了你前程？”苏嫽淡然清浅问出口。

　　被轻而易举道出原委，柳世骏心底划过不满，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

　　见他没了话，苏嫽启步就走。

　　柳世骏伸手拦住了她。

　　“礼物，可还喜欢？”

　　他期待地看着她双眸，墨宝石般瞳仁里全是他身影。

　　“你没打开？”

　　柳世骏眉宇微蹙，在苏嫽等待中收回了手。

　　采薇和香堇匆匆辑了礼，紧跟苏嫽身后。

　　“她什么意思？”

　　柳世骏问来到身边的鱼战。

　　“回少将军，少夫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鱼战拱手作答。

　　柳世骏猛地抬眸盯着鱼战看：“何出此言？”

　　鱼战腰弯了弯，保持着拱手姿势，不敢动。

　　“少夫人聪慧，账本的事，瞒不住。”

　　只是账本而已，柳世骏拎起的心一下放松，是他敏感了，那宏大计划天底下只有两个人知晓，而那个人，是绝不可能出卖他。

　　柳世骏收回眼眸，看了看已至拐角消失了的淡紫色身影，指尖慢慢摩挲着。

　　“备马。”

　　“去军营？”鱼战问，话音被风吹散在风中，少将军没有回答他。

　　马车方驶出城，苏嫽平静地心微微不安起来。

　　上一次经历如今仍历历在目，身子仿佛有了那晚被碾过的痛。

　　“主子，秋燥，奴婢一早准备了梨水，您喝一口。”

　　采薇递到苏嫽手边。

　　咕嘟咕嘟喝下，苏嫽仍觉口干。

　　与那日之事有牵连的人，都死了，不知宁国寺什么情况。

　　她总算得了机会回来看看。

　　按照惯例，柳府进香前先递帖子，寺里住持带她到上客堂休憩，待准备好后派人来传话，她再去殿中上香祈福。

　　寺里僧人早早在山底下等候。

　　“阿弥陀佛，来人可是柳府柳夫人？”

　　苏嫽由采薇扶着下马车，看到了说话的陌生僧人。

　　得了采薇确认身份，僧人面无表情做了请的手势，直到僧人来请去上香，寺里接待她们的人全不认识。

　　上香结束，僧人送她们回不同于上次的上客堂，见僧人要走，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苏嫽朝采薇使了使眼色。

　　“师傅请留步。”采薇上前叫住僧人。

　　“阿弥陀佛。”僧人始终保持着见面时的神情。

　　“柳府香火钱从未断过，你们换了人怎地也不事先知会一声？”采薇得了眼风，问出苏嫽心中所想。

　　“施主有所不知，宁国寺是国寺，方丈住持皆由上听调遣，贫僧刚到寺里半月余，若有怠慢之处，请施主原谅。”

　　僧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微点头。

　　采薇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嫽，得了她眼神示下，吩咐道：“骠骑将军夫人到后请来知会我们一声，有劳师傅。”

　　采薇有模有样回了个双手合十动作。

　　僧人点点头后走了。

　　宁国寺僧人如今全换了，她如何了解那日情形？想到这里，苏嫽眉宇微蹙，为什么早不换，晚不换，偏偏半个月前换？

　　半个月前……正是她在宁国寺出事不久！

　　苏嫽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多时听到外面有零碎脚步声。

　　“柳夫人，骠骑将军夫人到了。”

　　“这就来。”苏嫽站起身，低头看了眼服饰，让示意香堇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