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给你的承诺吗？不用在那些小事上太过用心，只要伺候好我便行。”柳世骏归拢婉蝶耳边碎发，和刚才与苏嫽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为着军营的事。”婉蝶说话时眸光看了眼周围，贴得男子更近了些：“还有未来的事已经够操劳了，让我替你分担些。”

　　“不用，听话，苏府来信了，约我今晚子时去。”

　　“你多陪陪孩子。”

　　婉蝶望着柳世骏凝重的眼眸，知道他有了主意，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嫽往回走，忽然从侧面走出个男子挡住了去路。

　　“萧”苏嫽到嘴边的话一转，从惊愕到害怕，换了副口吻。

　　“何事禀报？”

　　适才她便觉得身影有些不同，还以为看错了，结果他跟到了眼前，纵然有身份掩护，但也该小心点才是。

　　两人相处时间不多，每回情况不同导致看到了对方不同的一面。

　　萧戾僵硬的身子不自在地做了辑礼动作。

　　旁边的采薇尽力保持着和平时无异，实则一动不动。

　　随着男人动作，苏嫽的心跟着起起落落。

　　“夫人。”

　　别扭的字眼从萧戾嘴里出来，方觉有些涩。

　　“我收到雪鹰谷传信，他们破解了柳世骏密信，近日会采取行动，你留心。”

　　男人平静说完，深不见底的眸色深深看了愣滞的苏嫽一眼。

　　这种事他可以派人来传话。

　　不知为何要亲自走这一遭。

　　“谢宗主”关心二字卡在喉咙，苏嫽说不出口。

　　他是在关心她？

　　是怕会影响了他的计划罢。

　　“点拨。”想到了可以替用的词，苏嫽松了口气。

　　萧戾微微颔首后与她擦肩而过。

　　腾海苑修复事宜有条不紊进行着。

　　柳若依出嫁得急，各方面准备得仓促。

　　她对镜梳妆的姑娘光彩照人，被亲人拥簇在中间，眉目含情，小女儿姿态尽显，苏嫽默默退出了房间。

　　吉时到了，柳若依走过月亮门。

　　“奶奶。”香堇在苏嫽耳畔低语：“苏府来人了。”

　　迎亲队伍刚到，门口堆着不少人。

　　“将军吩咐，少夫人请多保重。”来的是苏府管事，双手递给苏嫽一个信封，转达完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去复命。

　　“嫽儿。”柳老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欸。”苏嫽保持着站姿将东西捏在了手里，信封顺势进入袖口被遮挡住：“祖母。”

　　“你准备得不错。”柳老夫人披着白色大氅，干瘪的手指温热地抓着了苏嫽手，炯炯有神的眼神看着她。

　　“府里不能没有你。”

　　不知道柳老夫人缘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苏嫽低头浅笑着推辞道：“祖母说话了，孙媳妇儿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老身知道你是为了三姑娘好，这些日子难熬着。”

　　王府是个什么样子，她只消看一眼便能看出个大概，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不能眼睁睁看着柳若依日渐消瘦，禁不住她哀求，豁出去老脸办成了事。

　　被说中心事，苏嫽没有说话。

　　“好了，老身没旁的事，这些日子够你吃一壶的，且去歇着罢。”

　　到了分岔路口，柳老夫人松开苏嫽的手。

　　“祖母慢走。”

　　目送身影走远，苏嫽回玲珑苑的脚步加快。

　　信封用火漆封好，里面的信息关乎重大。

　　苏嫽犹豫着交不交出去时，人影已出现在苑门口。

　　“来人，备茶。”

　　苏嫽掀开帘子出来，面带微笑将信封呈上：“舅舅刚遣人送到的，少将军来得可巧。”

　　“三妹妹后日回门，届时你同我一道。”

　　柳世骏将信封接过手中，没有打开的意思，吩咐完看着苏嫽神情不自然，补充了句：“军营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苏嫽直视着他双眸，问道：“少将军可还有话要说？”

　　望着似曾相识的眼睛，柳世骏心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摇了摇头。

　　见苏嫽没再说下去，柳世骏大跨步走了。

　　站在门外的香堇接到苏嫽眼色，点了点头。

　　“奶奶，快到祭日了。”

　　“是啊。”苏嫽望着远去的身影，轻轻地答道：“时间真快呢。”

　　“你去准备准备吧。”

　　看着苏嫽身影，隐隐觉察不对劲，想要问，可一想到为了柳府已够累的了，便回身去准备祭奠物品了。

　　柳世骏未回府之时，苏嫽总要派人去打听苏府是否同行。

　　此次倒是苏府先派人送来了信儿，苏将军行军在即抽不开身，苏宸屹全心准备科考，苏嫽不想打扰了他。

　　腾海苑里新找来的匠人很给力，每日本本分分完成任务，没有突发事件，说明小戾进行得很顺利。

　　“母亲。”

　　例行请安的柳赫明眨着眼望着苏嫽：“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母亲只是望着这满处的雪啊，想起你刚进府时的欢脱自在了。”

　　降雪之后气温更冷，竟一直不得开化。

　　“母亲，柿子树开花吗？”

　　“那是自然。”苏嫽想起小时候院中的柿子树，翠绿的叶子围着黄黄的犹如风铃的花瓣儿，说不出的美。

　　“哇孩儿好想看啊。”

　　说到花儿，柳赫明忍不住赞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小脑袋，圆鼓鼓的脸庞上笑容逐渐消退。

　　“你今儿怎么不着急了？”

　　自从关系公开之后，柳赫明每每到玲珑苑来不过是走走形式，呆不了多久便走。

　　“姨娘准了孩儿两日假。”

　　说着，柳赫明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唤娘为姨娘，亦不知道为什么唤了母亲的人自己却不能亲近。

　　看似选择柳若依出嫁时节休息正常不过，可对于婉蝶而言，此举却有些不合时宜。

　　“母亲，除夕夜可以放炮吗？”

　　放炮？

　　苏嫽脑海飞速转动，想到了爆竹，伸手抚了抚孩儿后脑勺，看着他眨巴的大眼睛。

　　“好。母亲作主让你放个够。”

　　得了应允，柳赫明脸庞又浮上笑容，乖巧依偎在苏嫽怀里。

　　母子一场，在这个时候他与她最亲近。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早很多，大雪不知何时才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