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来的男人是个泼皮赖脸,死咬着自己不知情,反而污蔑观月乱抓清白人。
几轮刑罚下去,男人哭天抢地求饶命。
“九凤冠我见过,在一个浪者手里,我瞧着模样精致,又偶然听说有人找这样东西,心里寻思谋点好处。”
这人就是无所事事的街头无赖,有几分小聪明可惜没用在正途。
“那人穷酸得很,饭都吃不起所以去典当一把破剑,却把手里一卷画当宝贝。”男人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知道那点全都掏干净,“他让当铺掌柜赶出去正好撞我身上了,画卷散开我瞧了两眼,一开始尽注意画上女子,跟天仙一样。”
最初他没怎么在意,直到前几天有个酒搭子找他吃饭。吃饭期间,提起对方在禁军当值的表叔,“皇宫里丢了东西!那可是大宝贝,价值连城呢!”
一说值钱,男人立马竖起耳朵仔细打听,对方一知半解,但说了几个关键点,“皇后娘娘戴的凤冠啊,九凤冠!前后加起来整整九只金子做的金凤凰,上面全都是宝石点缀!”
说者无心,男人一听忽然想起那天街头撞上的浪人,画卷上的女子不就是戴了个凤冠吗?!
那会儿心里还感慨,可惜当时尽注意美女,没多看几眼凤冠。
“现在想想那人可疑的很。”男人对观月强调道:“私藏皇后画像,这是犯杀头罪的吧?”
观月呵斥:“这个不归你管,说重点。”
后来男人满城瞎晃悠,还真的给他找到了那个浪人。但别看浪人落魄,其实相当敏锐,轻易靠近不了他,而且跟他说话也不理不睬。
用男人的话说,“八成是个哑巴。”
巧合的是,那人有一天突然犯病,男人趁着浪人烧得迷迷糊糊,就把画像给偷了。谁知,刚想拿去找酒友的表叔辨认辨认,浪人找到他。
“好吓人的眼神,我真感觉他会杀了我。”男人后怕道。
男人被吓到,当场把画像还给人家,不过他记性不错,加上这次特意多关注九凤冠,还真的被他记住了九凤冠的样子。
经过男人有心打听,发现皇宫丢了东西但没有大肆搜寻,反而暗地里悄悄找。于是歪心顿起,打算干一票。
墨言竖起大拇指,“官府的人都敢坑,你厉害。”
男人刚准备露出个得意的笑容,遇上观月杀神一样的目光,立刻萎顿起来,感觉伤口隐隐作痛,缩了缩肩膀道:“人为财死么。”
“说了半天,你只见过画像?”观月冷着脸问。
男人一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一哆嗦,“您想啊,他能有画像,必然和九凤冠有关,否则为何他手里会有那样的画像?”
观月倒是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那人现在何处?”
去了男人指的地方,果然已不见人影,观月又让人留了浪人的画像,男人画画水平虽然不行,不过细节之处掌握的不错,根据他描述画下来,连他自己都惊叹,“一模一样,就是他!”
观月暂时把他收押在提刑司大牢里,男人不服。
观月道:“你盗窃一万两黄金,按这个数额都能判斩首了,看你尚且配合,如今且关着你,至于后续如何,期间要是想起什么老实交代,兴许到时候还能酌情给你减轻些罪。”
男人脚底一软,才正视到问题严重性。
出来后,墨言讥讽道:“观月,你别是叫他骗了心存报复,故意吓唬他吧。”
晚饭后袁方来到吉庆坊,陆府虽不招待外客,但还是给袁方开了门。
袁方先问候一番陆安然病情,不好进内室探视,留下一盒燕窝,“给陆大姑娘好好补一补。”
云起调侃道:“袁大人好大方啊。”
袁方苦笑道:“我的云世子啊,你不能逮着一个人薅,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应该互助互济嘛。”
两人在耳房坐了会儿,袁方喝口热茶驱驱寒气,“对了,本官找了三元宫道长卜算,城南和城西两处发生凶案的地方,实则是个聚气之地,住在这种风水的人,顺风顺水,一路平坦。”
马旦正好经过,听了一嘴,摸着下巴思索道:“难怪水井冲煞对他们家没有什么影响,看来是灵气化煞。”
“但是,”袁方话锋一转,“如今死了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马旦啧啧道:“被害死者怨气深重,怕日后要成为聚煞的‘宝地’。”
袁方颔首:“不错,鸿无道长也是这般说。”
云起哦了一声,“这么说,凶手并非随意挑人,而是故意选择那个范围内的人?”
“另外,马浩和田仁桂都不是良善之辈,一个暴虐女儿致其死亡,另一个奸污孤女使得她投江,两人间接或者直接沾染人命,似乎也是凶手故意选择的人选。”
马旦想到自己女儿的遭遇,不禁喊道:“凶手杀得好。”
“云世子你看,不知情的百姓听了,都会如这位马道长一样的想法吧。”袁方摊了摊手。
云起眼眸一转,“你这句话的意思是?”
“不知怎么这些事传出去了,大家现在都说凶手替天行道,杀得好。”袁方长叹一口气,“还有人顺便将本官拎出来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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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官府不作为,谁会被逼杀人?”
“什么凶手?简直是惩恶大善人,夜间的正义使者!”
“平日人模人样,谁看得出来是人面兽心啊,还不是官官相护,可怜的小姑娘无奈只能跳河对抗。”
“我呸!什么父母官,一群狗官,成日只知道对上边阿谀奉承,从来没有干过一件有利百姓的好事。”
……
要说被骂的最惨的还是袁方,说他受贿所以包庇马浩田仁桂,连王都城街头出现两个乞丐,也要怪袁方没治理好,让王都一日不如一日。
“云世子你不知道,在他们口中,本官身上加了十崇罪,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还是让王都‘日渐萧条’的罪魁祸首。”
云起轻笑道:“袁大人,你胸怀大,撑得住这些诋毁。”
这是重点吗?
“关键是,本官现在查案阻碍重重,连走访市井百姓,他们都开始不配合,好像要抓的不是凶手,而是他们亲爹。”
马旦道:“袁大人,说句实话,站在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立场,凶手杀了两个恶人,他们不仅做坏事,还比寻常人日子过得好,不管仇视富人还是善良之辈,都会拍手称好。”
云起伸出一只右手,“百姓就如我这只手,空空无也,没有权没有钱,他们在生活里磕磕绊绊,日子普普通通,但他们每个人心里都存着一把火,这火或者旺盛或者奄奄将熄,谓之正义。”
当生活压着喘不过气时,没人在乎这把火是不是燃烧。
“而凶手就好像一阵风。”云起缓缓收拢手掌,虚握成拳,往里吹口气,“被他一吹,大家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袁方:“因为凶手做了很多人敢想不敢做的事。”
云起勾起唇角,无声一笑:“本世子就是想说,反正杀恶人,袁大人不用急着抓凶手,多杀几个也无妨。”
袁方:“……”你认真的吗?
“如果以四方位置来定,城南城西外,还剩下城东和城北。本官已让鸿无道长卜算,城北是否有这样的地方。”至于城东,皇城就在那里,龙气镇压,凶手又怎敢把触手伸过去。
云起闻言点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为何袁大人你要找我来说这些呢?”
袁方搓着手,谄笑道:“京兆府人手有限,本官瞧着云世子的手下很是能干,不知能不能……”
“行啊,明日本世子就叫苏霁去京兆府。”云起身体往左边一倾,用左手撑住,故作苦恼道:“苏霁旧疾未愈不知有没有影响……不过还是袁大人你这边更着急,病就病着吧,拖着病体也要把袁大人的事给解决了,对吧?”
袁方心里直翻白眼,起身摆手道:“云世子真是客气,但本官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怎么能让人带病办事呢,还是算了吧。”
云起抬手唤:“真算了?不如还是叫苏霁去京兆府……”
“本官还有事,先行一步,云世子不用送!”袁方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马旦目瞪口呆,“袁大人火烧屁股了?”
云起气定神闲地站起来,甩开折扇来回摇几下,笑得很微妙,“可能是吧。”
门外,袁方抹了额头一把刚刚跑出来的热汗,对身边人说道:“幸好本官跑得快,否则又要被云起讹上。”
他又不是傻子!
你送个病人过来真办事还是让他袁方给治病?!
想到京兆府库房少了一大半的补品,袁方摸一摸胸口,还是疼!
云起回去,陆安然在吃药,看他一脸神秘,开口说道:“我听说袁大人来了。”
“嗯,送了一盒燕窝,已经走了。”云起坐在桌旁打开盒子,观察燕窝成色。
“那怎么走的那么急?”
云起挑了挑眉头,“大概京兆府有急事?”
陆安然将药碗放到旁边桌上,“我听春苗说外面对两桩凶杀案传得厉害,袁大人应该很头疼。”
“该他的。”云起不以为然。
陆安然看过去,云起立马改口,“袁大人身为父母官,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陆安然一愣,哑然失笑,“你这样说话,外人不知情,还当你怕我。”
“怎么是怕?”云起一脸正色道:“是敬是爱是偏袒。”
陆安然让他这般直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眸,“别贫嘴,我刚刚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我这不是正经事吗?”云起拉着她的手轻轻甩了甩,“男女之事,莫过于天下最正经的事。”
陆安然差点被带偏,“我这两日浑浑噩噩当中,忽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