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抑制土地兼并的方法
以往各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赵德清沉默着,以往各朝灭亡的原因,不就是皇帝昏庸无能,贪官污吏横行么。
但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位女婿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是这个原因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加上真正两个字。
“憨子,如果以往前朝灭亡的原因不是帝王无能的话,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赵德清开口问道。
在他心里,贪官污吏横行的根本原因,归根到底还是皇帝无能。
最显然的例子,就是乾朝已经腐败到了那个地步,在他灭亡乾朝的路上,还是有不少乾朝忠臣杀身成仁,为国殉葬。
如果乾朝朝堂上都是这样的人,那这天下也不至于到此等民不聊生的地步。
“陛下,您错了,自从大周之后,天下一统,前朝灭亡的真正原因,不是帝王无能,而是土地兼并。”
唐宁直接对这位岳父陛下点明了根本问题所在。
“土地兼并?”
“没错,就是土地兼并!”
“憨子,你给朕好好讲讲,何为土地兼并?”
赵德清饶有兴趣问道。
‘土地兼并’这四个字要是拆开,或者两两他都明白,唯有四个字一起,他却看不明白了。
“陛下,所谓土地兼并,便是土地集中世家大族和官员地主这些无须交税的手中,百姓可以耕种的田地越来越少,赋税却越来越重,百姓没有饭吃,活不下去,自然只有起义造反一条路了。”
唐宁认真解释道。
“嗯……朕当年也是无地可种后,才去当了鱼贩,后来之所以参加义军,还是税吏和乡邻发生了争执,朕打抱不平被官府通缉,这倒是都和你说的对上了。”
赵德清点点头深有所感,片刻后又忽然抬起头来:“憨子,你要这么说,那不还是回归到那个问题上,正是因为帝王无能,让贪官污吏横行,才导致土地都被官吏和地主收了去,百姓这才无地可种的么?”
“陛下,民间有句俗语叫‘天高皇帝远’,天子再英明,也只能坐在朝堂上,听取下面的官吏汇报事物,一旦官吏那里开始隐瞒,天子就无法再得知如实消息了,天子是可以派巡察钦差去考察地方作为,但能考察到的也极其有限,而且一旦官官相护起来,想要得知消息就更加难上加难。
更何况,朝堂之上的满口忠义之辈,在私下里却是横征暴敛,贪污百姓良田最狠之人,仅仅靠天子一人想要分辨朝廷内外的所有忠奸,未免太难了些。“
唐宁在此刻莫名想到了后世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后世很多人说他不听信谗言杀魏忠贤和袁崇焕,大明就不会亡,这等言语很显然是极其不负责的。
大明的经济基础已经烂到根了,藩王和道貌岸然的东林党,再加上小冰河世纪的天时,哪怕让洪武皇帝在世,也挽救不了那时的大明。
不杀魏忠贤和袁崇焕,充其量也是让大明再苟延残喘几年而已。
每日上朝,满朝官员都在跟你说魏忠贤和袁崇焕一个是大权阉,一个和敌人有勾结,试问有任何一个皇帝能保证自己不受影响么?他也只是个常人罢了。
何况魏忠贤只有一个,他活着是可以帮忙抑制朝堂文官势力,可他总有死的时候,要找到这样一个有心机城府压制文官的宦官难上加难,而朝堂上那些类似‘水太凉,头皮痒’的钱谦益之辈却是在一批又一批的产生着。
只要大明朝堂文官做大,袁崇焕这种纯粹的武将就不可能活下来,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王朝不亡于末代之君,而在前一代君王甚至前几代君王身上就得以渐显,大明王朝可谓是最直观的体现了。
“憨子,就算你这么说了,这样的结局也终究难以改变,大夏之前千余年,朕相信一定有臣子和你一样认识到这个问题,也定然向当初的君王禀报过,可是最终没有逃脱灭亡的结局,说到底,还是我们无法阻止百年后发生之事,就算朕立下遗训世世代代警示下代君王,他们又能传几代人呢?”
赵德清神色黯然道,这世上最悲哀的事,就是你明知道结局,可穷尽一生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女婿之言句句现实,甚至他这位开国之君不也是被沐阳侯这样开国之臣所蒙蔽了么?
享乐之心人皆有之,连他偶尔都想放松下来,一连休息数日,不过他现在朝堂还有些未忘本的老臣,后宫还有皇后可以时刻提醒。
再过几代后,这些一起打天下,可感受创业之艰的老臣们无了,朝堂上都是些没经历过苦难的官员们,提醒后世之君的人,恐怕也很难有了。
“陛下,臣知晓现世之人无法阻止后世之事,但臣相信人性都是一样的,那些贪官污吏们之所以想要更多百姓的土地,也只是为了可以获得更多钱财用于享乐,给后代留下安身立命之本罢了,倘若有一种方法,可以比土地更快更多的获得金钱,想必这些世家地主们也会眼红。
只要他们中有人目光不再局限于土地而获得了更多钱财,定能让一部分人不再执着获得土地,当这些人多了,兼并百姓土地的人就少了,那百姓自然就会剩下更多的田地可以耕种了。“
唐宁娓娓道来。
“比获取土地更快更多的获取钱财,你是说经商?”
赵德清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方法,因为他就是经商的受益者,售卖琉璃镜一个月的收入,就比皇庄一年的收入的更多了。
“不错,正是经商!”
唐宁肯定回道。
本来他还想加一句,除了经商外,还有一种比经商更为方便快捷的方法,不过想了想之后,那种方法也可以称之为‘经商’。
谁又能说,我拿着枪炮用锅碗瓢盆换取你的金银珠宝不是一种经商呢?
“朕现在更好奇了,这经商,和重海防有什么关系?”
赵德清目光炯炯望着这位女婿,他一时想不到经商和重视海防有什么必然建议,但他知道这位女婿一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