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风动
解雨辰出院的时候,他已经解决了这次的动手的人,用苗轲的话来说,自己这段时间的当牛做马没有白出力。
这事说起来其实也并不复杂,对方算是他的一个族叔,叫解数,排行第七,道上人给他几分面子,称他一声七爷。
七爷对于解雨辰挺瞧不上的,解雨辰年轻,又长的精致,觉得这种小年轻根本不配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就对解雨臣的车做了手脚,可是被解雨辰的人提前发现了。
解雨辰干脆将计就计,毕竟解数这个人,没那么大的胆子自己做这种事,肯定有同谋。
在解雨辰调查解数的时候发现,他跟苗轲同进同出以后,解数在背后说过好几次,流言蜚语,都是一些下流的话,仿佛他们说了这种话以后,就能高人一等。
除了解数,还有解数的几个朋友,捧着解数的臭脚,说的好像他们藏在他跟苗轲的床底下,看他们用美色来勾引人一样。
解雨辰这个人,一向护短,背后说他的坏话的人不少,他其实并不太放在心上,但是这话说到了苗轲身上。
解雨辰这些年过的还算是顺利,如果非要说缺在什么地方,数来数去,他最缺的就是朋友。
解九爷跟二月红都待他很好,但是那是长辈,隔壁霍家倒是还有个霍秀秀,但是霍秀秀毕竟是个女孩子,也比他小不少,不仅玩不到一起,走的太近还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他虽然无所谓,却也并不想影响霍秀秀。
苗轲出国前,会陪他一起玩,带他去做一些小朋友喜欢做的事情,后来苗轲离开,他也在慢慢长大,生活中只剩下学习。
并不是解九爷和二月红不给他放假,他接触解家事务以后,就听到过关于他身世的闲话,他毕竟是过继来的孩子,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不到热闹才行。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逼着自己成长,交际,商业,就算休息也只是去二月红的戏园子里唱戏,唱戏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事情了,直到苗轲从国外回来。
他和以前变化不算太大,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解雨辰被他忙里偷闲的偷偷带出去玩了好几次。
他们两个人就像两个普通的大学生,坐着公交车去什刹海,去天坛,去夜市。
人群熙熙攘攘,破败与新生共存,老旧的建筑被砸去,高楼大厦接踵而起。
解雨辰喜欢这种日子,他被拉回了人间。
他不再是解家的当家人,不是二月红的徒弟,不是九门最年轻的家主,只是解雨辰。
普普通通的解雨辰,能笑能闹的解雨辰,不用考虑各方势力,不用考虑族中长辈,不用考虑所有需要让他烦恼的事情。
解雨辰知道自己心思重想的多,但是呆在苗轲身边,他有时候并不需要想太多,只要看向对方,对方就能立刻拉着他去找乐子。
他是他黑白世界里的一抹彩色。
他们去什刹海的那天,从人群里出来的时候,就到了饭点。
苗轲带着解雨辰在小巷子里钻来钻去,去了一家面馆。面馆不大,从外面看跟其他所有的普通路边小店没什么区别,进去才能看到收拾的很干净,装修的也别有一番意味。
“老板,来两碗炸酱面。”点完餐,苗轲就眼睛亮亮的看向看向二月红,“小辰,你来过这家店吗?我专门打听过,据说老板娘做的面很好吃。”
解雨辰摇摇头,他并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专门冲着哪家店的名声去吃饭,也没有这个时间。
苗轲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没有这种经历,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把自己崩的太紧了。”
他凑近解雨辰,冲着他眨眨眼睛,“你放心,我一定带着你把北京的好吃的都吃一遍。”清澈的眼眸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解雨辰心底好像被羽毛轻轻划过,痒痒的。
面馆的大门打开着,此时刚好吹来了一阵风,门口的珠帘被追的叮咚作响,而他的内心,也如同珠帘一般,随风而动。
解雨辰微微眯起眼眸,应了下来。
那天以后,苗轲在解雨辰心里的位置就变得逐渐微妙起来。
所以七爷话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词,他听着就厌烦,人脏,看什么都脏,既然这样,就别再碍人眼了。
外人并不知道解雨辰做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以后,北京城再也没了那个人的音讯。
消息传到二月红这里的时候,二月红正坐在庭院里喝茶逗鸟。
刘运也算是红家老人了,跟着二月红从长沙到北京,可以说是看着解雨辰长大,也常跟苗轲打交道,苗轲在国外的不少事情,都是他经手的。
“爷,花儿爷那边处理很干净。”
二月红应了一声,他怕解雨辰太年轻,有些事情下不去手,便派了刘运过去。
也是以防万一,如果尾巴没收干净,就让刘运处理好。
“爷,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解数之前在一个酒会上嘴里不太干净。”
“哦?”二月红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
“解数说了苗爷,花儿爷派去的人拔了跟他一起的傅慎等人的舌头,都是那个酒会上嘴里不太干净的人,需要处理掉他们吗?”
“不用,这样就挺好的,正好威慑其他人。”良久,二月红语气轻淡的回话,解雨辰比他争气的多。
软肋又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又怎么样,世界上有两件东西是藏不起来的,贫穷和爱意。
他想起来了,几十年前的长沙,那时候也有几户人家对小苗抱有别样的想法,自己最后只是敲打了他们几下。
自己那时候只是少东家,如果自己那个时候已经执掌红家会怎么样呢?自己会更勇敢吗?
所有的假设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小花比自己勇敢的多,挺好的,两个胆小鬼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二月红看向远处天空,北京的天,远不如长沙的天清澈。
他挥了挥手,示意刘运退下,院子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人老了就是喜欢忆往昔,他想起曾经的长沙,想起父亲和母亲,想起那些一同度过的日子,想起隐雪,想起塞霜。
他的一生,终还是像笼中鸟,活在了条条框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