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荣成帝接过茶,此刻却不喝,只认真地打量着他。
古齐月将脑袋越垂越低,半晌后他低声道:“奴婢也是临时想到的,若有错处还请陛下恕罪。”
“你啊。”荣成帝揭开杯盖,轻轻吹走茶叶的浮末,后抿了口茶水:“这有何不敢说的,你方才说的便是朕如今所担心的。”
古齐月微微松了口气,却听见荣成帝问道:“你心中如何想?”
他慌忙道:“陛下如今真是问倒奴婢了,奴婢只是觉得心有所偏之人不能行公正之事而已,哪有什么其他想法。”
那帝王放下茶杯:“你所言极是,张覃不能留在都察院中了,都察御史一职你心中可有人选?”
“奴婢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面露尴尬之色,似乎怕荣成帝责怪:“陛下可否容奴婢思考几日?”
“你啊,总是不与朝臣走得近些,如今连他们是什么样的性子,怕是都不甚清楚吧?”
古齐月面上尴尬之色更甚。
荣成帝见状顿时笑起来:“说你愚笨吧,你局势都看得清楚;可说你聪明吧,你又从来不为自己考虑,若换了个主子,凭你刚刚那几句干预朝政之言,早就发落了你了。”
“那是因为陛下待奴婢好,是以奴婢愿为您肝脑涂地,死也无憾。”
“朕知道你赤忱,朕身边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来说些实话。”他长叹一声:“有时候,前朝百官之言听多了,也难以分辨真假。”
荣成帝将茶杯递给他:“给朕换杯茶吧,这茶水有些凉了。”
古齐月接过茶盏,刚想退下去,便听见荣成帝低声道:“齐月,你说行直可能担都察御史大任?”
古齐月转身,面上纠结之色甚浓。
荣成帝见状,有些开怀:“为何如此面色?”
古齐月慌忙塌腰:“陛下恕罪,奴婢对虞大人也了解甚少,他或是可用之人,但这年纪是不是过于轻了些?”
那君王见他如此说辞,终于放下心来。他向来多疑,真正倚重的唯有柳青河一人,方才古齐月那一番话虽未提及虞兰川,但打压张覃如何不是在给他机会?
他眼神中并不透露什么情绪,只问道:“你觉得行直难堪大任?”
“奴婢非是此意,只是虞大人年纪轻轻便已官至三品,未有建树便右迁一品都察御史,怕是难以服众啊!”
“你说得很是有些道理。”荣成帝淡淡道。
“奴婢不该妄议朝政,还请陛下降罪!”古齐月俯首拜倒。
“这仅是你我关起门来的顽笑罢了,且朕早便承诺你不追究,你又何罪之有啊?”
“谢陛下隆恩!”
“去吧,替朕换杯热茶来。”荣成帝摆摆手,面上怒气已消失不见。
古齐月应诺而去。
见他那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荣成帝才敛了神色。
“这才是一个伴君之人应有的本分。”他低声道,神情颇有些轻蔑之意:“俱是些无根之人罢了,为何有人偏偏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奢求其他?”
古齐月未曾听见他这一番话,他端着茶杯行至殿后的御茶房,将茶杯递给上值的内监,温声道:“茶水已凉,还请换杯热的来。”
那内监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青涩,他麻利地接过,笑道:“如此小事怎敢劳烦掌印大人亲自来此,吩咐奴婢一声便是。”
“近日雨雪绵绵,你们能在此烤火便不要出门了,仔细伤寒。”
古齐月上任后不久,便受命外派了数月,内监一向是由陈让代为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