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明砚舟声音很轻:“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们……”荣成帝手足无措:“我们是亲人,若在寻常人家,朕就只是你的叔父而已啊!”
“叔父?”明砚舟乍然听闻已冷笑出声,面上笑意讽刺:“这个称谓我便是听见都觉得恶心。”
他缓缓走近些,身影顿时将荣成帝笼罩:“你既做错了事,理应承担后果,我怎能因你一句求情之言便轻轻揭过?若真如此,我将来又有何脸面去见我老师和父亲?”
荣成帝尤不死心:“朕下诏替叶宣平反,替你父亲立碑,日夜祷告……”
“不必。”明砚舟摇了摇头:“想来我的父亲定然不想日日都见着你,还是免了吧。”
他转身便欲朝外行去。
荣成帝猛然站起身,声音中分明含着数分哭腔:“不逾,你就饶了叔父这一次可好?”
温热的风吹来明砚舟冰冷的嗓音。
“绝无可能!”
荣成帝颓然跌坐在圈椅中,眼中再无光亮。
……
汴京城中,虞兰川正候立在国子监门口,等着小厮通禀。
不多时,那小厮便得了准允,恭敬地带着他朝里行去。
“这位郎君,老明公方才才下课,是以教您多候了些时辰。”他抬眼偷觑着虞兰川的面色:“不过小人瞧您极是面熟,不知您此前可是在我国子监读书的学子?”
虞兰川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家境贫寒,未能有此殊幸。”
那小厮闻言点了点头,一时又想不起何处见过他,只挠了挠头不再开口。
于言正站在檐下朝此处张望着,见着来人,胡子缓缓翘起来。
虞兰川行至他面前,先是躬身见了礼,随即才直起腰。
于言正瞧了他许久,至此终于松了口气:“那日乍然听闻你的死讯,老朽心中颇觉可惜,倒是数日未曾用的下饭。你今日既来了,打算如何相赔?”
虞兰川闻言一愣,来时打了许久的腹稿打算向他解释,却未曾想到被他一句话便轻轻揭过。
片刻后他眉眼一松,笑道:“老明公但吩咐便是,我莫有不从。”
于言正朗声一笑,他抬手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领着人转身朝房中行去。
棋盘之上显然是一副未破的残局,他顺手点了点:“可有兴趣一解?”
“我愿一试。”
二人相对而坐,于言正执了颗黑子在手中把玩着,看着虞兰川眉心紧拧也不出声打扰。
手中白子高悬在棋盘之上,半晌未曾落下。
于言正余光中瞥见他的神情,只微微一笑,下一刻便见他手腕一沉。
那颗白子稳稳地落在白玉棋盘之上,局势瞬间被他盘活,虞兰川面上笑意隐隐:“您瞧我这步走得可对?”
于言正手中动作一顿,随后眼中浮起欣赏之色,他将黑棋丢进棋篓中,目露欣赏之色:“倒未有人能如此快地破局,你是第一个。”
说完他眼中隐隐泛起些怀念之色,半晌后惋叹道:“此言倒是有些绝对了,若是他还活着,怕是绝不会输与你。”
虞兰川闻言有些不解,但听他口中语气沉痛,便也没有多问。
可于言正却打开了话匣子:“树大招风,此言果然不虚。不过你既能拜得他为师,自也是极其聪慧的。”
虞兰川心中顿时一动。
于言正轻轻笑了一声:“对不住,初次见你之时不知你师承何人,言语之间多有冒犯,还请小友见谅。”
“您此言倒是折煞晚辈了。”虞兰川微微躬身:“您此前与我的老师乃是熟识吗?”
“惺惺相惜罢了,熟识倒谈不上。”于言正摆了摆手:“不过我下决心致仕倒是与他有关。叶宣这人心若皎月,忠肝义胆,私以为绝无可能通敌叛国。也是自他死后,我才便对官场失望透顶,求了陛下准允,致仕后便一直躲在这里教书。”
他自嘲一笑:“有志者提剑,无志人偏安,老朽终究及不上他。”
随后想起什么,于言正又是一笑:“不过,世上能及上他之人少矣!”
虞兰川喉间一哽,倒是不知该如何应答。
于言正见他不开口,只转头瞧过去:“不知小友今日登门,所求为何?”
虞兰川紧抿了唇,片刻后抬起眼直直望进他眼中:“老明公可还愿为大胤社稷再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