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始终学不会水下呼吸类法术的余霞,不得不思考,是否该继续在水下练功。
她在小学门口的餐馆,等到铁雪,两人一边吃饭一边探讨着新的办法。
在余霞直白的说明了情况后,铁雪用一种极其委婉的语气,阐述了她的想法:“我觉得我们应该换种思路试试。”
“我曾经听人讲过,用草管在水下呼吸的故事,应该可以试试。”
“草管?”一脸疲态的余霞先是愣了愣,旋即才来了些精神。
两百多年前,已经稀薄得就像是碎草叶般的记忆画面,此刻正浮现在脑海:
那是在茶馆听书,内容里极少出现法术的,凡人世界的江湖故事。
余霞已经太久没听过那样的故事了。
自从来到这个城市以后,不论是在书里,还是街头巷尾的谈论里,都只有强者世界的故事。
城市居民的闲聊故事,不是街坊邻居的家长里短,都是图书馆里的传记。
而那些传记主角,修为大多都是金丹。
与余霞不同,铁雪才来了十几年,而且她来之前的大量时间,都生活在城里,每日能听到大量的江湖故事。
铁雪以为余霞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从餐盘里挑出一根骨头,并将中间的骨髓掏空,递给余霞。
她解释道:“草管,就是一种看起来像树,却是草的植物的茎杆,因为细长直且中空,所以经常被盗匪之流用来涉水。”
“它也是江湖故事里最常见的工具之一,在我成长的城市,它还有个雅号叫‘鬼浮标’。”
“据说是因为草管在水面,一上一下的样子,很像钓鱼用的浮标。”
余霞将那骨头拿到眼前看了看,微微点头道:“我对草木没有多少了解,不过我现在可以去农学院问问看。”
“不急。”铁雪害怕余霞说话间就要走,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道:“我们要的也不是草管。”
“你想想看,你要在河里练封水术,不可能忽略头顶不练吧?”
“草管毕竟只是草,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你的法力冲击,所以我们要的不是草管,而是你的合金。”
“这不就是铁管嘛!”
“铁管?”铁雪从没听过这个词,但她却瞬间明白余霞说的是什么。
“城主以前造地下水道的时候,让当时的铸造坊造了很多铁管。”
“后来整合成金造厂后,当年剩的管子也搬到了厂里的仓库了。”
“它很大,你在里面跑步都可以。”
“你说得对,我只要造一点缩小版的铁管就行了,这不难。”
“你说,为什么我就想不到呢?”
铁雪皱着眉头提出了心里的疑问:“霞姐,要不是我还记得那些江湖故事,我也想不到草管。”
“你说城主是怎么想到做铁管的?”
余霞摇头,脸上也浮出了一些疑惑神色,说道:“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还没来。”
“城主也从来不宣扬他的创举,如果你想知道,我送你去浮岛上见他就是了。”
“暂时别。”铁雪猛地摆手,真的怕了对方会拉着她飞天,一句话都不让她说。
她说:“城主既然为你指明了方向,也为我指明了方向,那我们就该先做好。”
“我们要是没完成,还为了满足好奇去找他,有些不合适。”
“霞姐,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管子是直的也不行,一头要咬在嘴里,一头要露出水面,总不能仰面朝天吧?”
“为什么不可以仰面朝天?”余霞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铁雪话里的逻辑。
铁雪本想解释一番,仔细一想却发现自己根本解释不出来,反而陷入了自我怀疑:“是啊?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可以仰面朝天呢?”
“小雪,你是要去河里承受力量的,所以我觉得恰恰是仰面朝天的姿势,最适合你。”
“至于我,练封水术还不用加动作,躺在水里更舒服。”
于是,两个女人就在一盘炖肉面前,决定了未来近一年的方向。
铁雪并不是每一天都会去河里练功,一周只会去两日,其他时间依然只是去小学练功。
而余霞则是一个月,便初步掌握了封水术的用法,距离精通也只有长时间积累,所以她立马决定暂停封水术,将方向换到了土壳术。
一年下来,余霞成功的初步掌握了三门护体类法术。
而铁雪,则在不断涉足更深水域的过程中,终于将身足练到超越了极限,距离纳灵也不过一步之遥。
对于两位女性来说,这一年是漫长且充实的,几乎每隔一小段时间,就有新的突破和感悟。
她们根本没有想到,在此之后的十年里,她们能体验到的,只有重复同样动作的乏味生活。
面对这样的日子,余霞是快乐,但铁雪却是痛苦的。
她把那件,城主改过的金属衣服留了下来,就放在床上。
每日,无论是带着多负面的情绪回到家,只要看见那件衣服,她的内心就像是重新被阳光笼罩一样温暖。
十年来,她一直处于纳灵边界,随时都可以纳灵,但她一直压制着冲动不去这么做,因为她想要将极限再度突破。
《幻梦心法》这些功法上写的极限,她早已突破并且超越了许多,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试图再次突破新的极限。
十年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也无法从浩瀚的书海里获得任何帮助。
这是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是她单纯靠想象力构建出来的,全新的一条路。
支撑铁雪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两个:城市里充沛的灵力,和城主的默许。
她认为,如果自己做错了,城主肯定会及时出来让她修改。
但十年来,城主一直没有出现,也从未向她传音,在她心里,这就是城主在支持她这么做下去。
基于这两条原因,她坚持了下来。
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她都会将金属衣服套在身上,并将头缩进领口里,想象着城主在浮岛上凝视着她的眼睛,信心渐渐地就会重新出现。
一晃,铁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十年了。
这日,铁雪终于决定跨入纳灵再不纳灵,她逐渐失去弹性的皮肤,也要不答应了。
她邀请了余霞来护法,毕竟是开历史先河的举动,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意外。
没有接到邀请的孟十也来了,这三十年来,货车司机的工作,似乎完全无法满足他的精力。
他有事没事,都会用远目术到处看,而且他还无师自通了看唇语。
三人谁也没想到,铁雪纳灵的过程,会那么漫长,持续了整整十天。
甚至连她的身体,都不断地出现撕裂伤痕,好像是体内能量太大,已经快撑不住了。
两个护法的金丹试图出手阻止,却同时发现铁雪的身体,并不需要他们帮助,伤口居然自行就愈合。
仔细一观察,才发现是女孩身上的金属衣服,在释放法术为她疗伤。
于是,干站了一宿的孟十在天亮前就离开了,他最讨厌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的感觉,而且他还有一份工作。
面对他的离开,余霞少有的没有嘲笑,脸上反而浮现欣慰微笑自重复练习三门护体法术以后,她的脸上就再也没有积攒污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