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孟十治疗的过程中,石铁确实花了大量时间,来思考自己的行为,并非是他在说话时才突然心血来潮。
给孟十重塑身体的头几天,石铁是愤怒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充盈在他胸口。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他不断回想起孟十和余霞的言行举止,竟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令他感到了恐惧。
那种完全不在乎对方主观意愿,而强制安排的行为,是他曾经最惧怕,最不愿想起的人。
为了避免自己再犯,他决定将自己囚禁起来。
同时,他对两个金丹的糟糕表现,失望情绪也是真的。
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份失望情绪会融入到自责之中,并让他差点在两个人面前,暴露出对自己的愤怒。
对他人的愤怒,表现在敌意和放弃。
而对自己的愤怒,则要复杂得多。
“是我错了。”石铁瞪向孟十,他非常不喜欢后者这种刻意的表现。
他继续说道:“从来只有不停打比赛,才能积累战斗经验,和队友练习怎么可能有战斗经验。”
余霞急了,抢在孟十出声前反驳城主的话:“但是我们这两次打下来,也有收获啊!”“都没有真的敌人,你们有收获又怎么样?”
“战斗经验又不能加速元婴。”
石铁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两张跃跃欲试的嘴巴都闭上。
他继续说着:“我考虑不周是很正常的,我很多事情都考虑不周,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你们来驳斥我。”
“这几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凭什么你们要听我的命令?”
“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我不需要你们不经深思熟虑,就告诉我为什么,我想了几个月,已经想明白了,好吗?”
“余霞,你是因为我对你有恩,感激我的同时也敬重我,所以听我命令。”
“至于孟十,你单纯是害怕我。”
“你很喜欢城市的环境,想留下来,你觉得自己肯定打不过我,所以必须听我话,不然就会被我赶走。”
“如果我的命令是正确的,对你们也有好处,那当然很好。”
“但如果我的命令是错的,对你们没什么好处,你们也会遵从。”
“这不是我想要的,真的。”
“人都会犯错,这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边的人都不在乎错不错。”
“我花了几十年编写《法典》,又花了大量金币建立执法,这是为什么?”
“难道我的天地眼不够全面吗?”
“难道我不够权威吗?”
“难道我打不赢那些坏人?”
“还不是为了让城市,在脱离我的情况下,也能自由运转。”
“你们也是一样,我希望你们能在觉得我做错的时候,及时指出。”
“当然,我只接受温和的语气,不喜欢大嗓门,更厌恶辱骂。”
一番话听下来,孟十和余霞不停地面面相觑,内心的情绪如波浪般翻涌,但是却都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孟十,感觉赞美的话都到了喉咙,却又被一股奇异的情绪给噎住了。
“错了就要受罚,这是我规定的。”
石铁的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落到了飘在空中的浮岛上,嘴里的话音却没停下。
“我要在这浮岛上建一个大厅,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大厅找我商议。”
“接下来的几十年,我将不会离开那个大厅一步。”
说完,他便飞到了浮岛上,并示意正欲跟上的两人离开。
费时半日,单纯依靠自己对建筑的理解,不借助任何外力,石铁在浮岛上堆砌了一座建筑。
其实也就是四面墙,和他练功时弄得那个广场差不多,只是中间有个大桌子,没有盖顶,并给其取名为:
私心堂!
建筑长宽都在五百米左右,除了中心位置的一个大石桌,和几十张石椅之外,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设施,甚至都没有门,也没有窗,进出只能靠飞上飞下。
从今以后的日子,石铁都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私心堂是会议厅,也是他的自闭室,他为自己的行为判了监禁的刑罚。
能来到这里的,现在只有余霞和孟十,未来应该还会有铁雪。
不论是谁,只要能来,石铁都不拒绝。
他没有给私心堂添加,任何结界类型的法术。
一场雨来了。
没有顶的私心堂就像是个大方盆,根本没有孔隙排水,雨水迅速积攒到了,能没过人脚踝的层度。
天晴之后的几天,这水都没能完全干透。
然而石铁却像完全不知道一样,一直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地望着天空。
私心堂建成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换过姿势。
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只是这么干坐着,悲天悯人的表情是他的习惯,他什么都不想的时候,脸上就是这般表情,就好像在思考宇宙秘密一样。
很快又是一个月,石铁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活动四肢,在二十多万平的空间内转着圈的踱步。
上百年的修炼,让他几乎将炎光术和天地眼,都练成了被动效果,根本不需要主动施展,效果一直都在,甚至还需要主动压制,才能停止法术效果。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刻意压制着法术的施展,特别是天地眼,只要精神一放松,这法术就会跑出去,观察附近方圆十公里之内的所有景象。
但像这样一直压制下去也不是办法,花了上百年时间才练出来的效果,如果被压制到没有了,石铁也是觉得很可惜。
于是,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全力调控着天地眼法术的效果,让它从圆形变成了椭圆环形,挪移到城市边界和环形山边界之外。
随着法术距离的逐渐拉远,对石铁的精神消耗,也逐渐增加到了需要分神维持的程度。
接下来,就是炎光术了,也如天地眼般操作展开。
根本没有预先计算消耗的石铁,刚刚将城市及环形山周围,包裹上炎光术后,就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做任何事情了。
肉眼可见的炎光术就像是一堵火焰墙,距离地面十米位置悬空着,绕城市及环形山一圈,呈有些变形的椭圆形。
这样的墙显然挡不住动物和货船河面比城市矮五十米左右,已有的货船还没有到五十米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