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崖是南山旅馆的接班人,但他真心想做的,却是一个街头卖艺的歌手。
从小,他就因为歌喉的美妙,而广受好评,甚至还有人为了听他唱歌,专门来旅馆开一间房。
每天晚饭时间之后,一直到深夜,他都会在旅馆天台上唱歌,愿意听的人,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若是想买一杯酒,楼道出口就有一个酒水柜台。
这个平整的天台,原本是用来做晾晒被单的地方。
后来王崖接管旅馆后,就让人在天台上安置了几十张桌椅,一个小型舞台供他演出。
至于换洗的床单被套,则是由他亲手使用法术,在一个特制的房间里风干。
这间屋子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在六面墙板上,布置下风团的法术符阵,开两个大窗做出入气口,并以金属网格阻拦杂物。
将湿漉漉的床单被套丢进去,再激活房间内的法阵,风团会在很快的时间内,将厚重的布料吹干。
若非他成功改造出了,这样一个房间来风干床单被套,他爷爷也不会允许,他将天台改成舞台和酒厅。
此时的南山旅馆里,就生活着十几个王崖的父辈,他们在旅馆里住着,几乎都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帮现任的经营者。
明面上,王崖是旅馆的唯一管理人,但背地里,每次面对这些长辈时,他都不敢大声说话。
这些人里,只有他的爷爷,认可了他改造天台的决定,并为此而提供了设计意见。
当然,前提就是解决了晾晒的问题。
如今,爷爷每天都会比他更早的来到天台,坐在楼道入口的位置,一边为孙子捧场,一边卖些酒水。
在爷爷的鼓励和撑腰下,王崖的长辈们,即便再是看不惯这套,和他们完全不同的经营理念,也不敢出面阻拦他。
在王崖的心里,只要爷爷站在他这边,那整个旅馆,就才真的是他的。
每一年,石爷爷都会来旅馆短暂的住几天,他是结丹期的大修士,即便已经一百多岁了,看起来依然像是个中年人的模样。
城里的结丹大修很多,旅馆也经常接待这些大修,久而久之,即便王崖本人的修为才不过纳灵二层而已,他也觉得结丹大修和他没啥区别。
虽然打不过结丹,但结丹又不敢在城里打他。
这些天,城里一直在热议关于出仓日的活动。
他们作为,与这种活动多少有些关系的地方,自然也一直在讨论节日准备的问题。
十年前,城主突破元婴时,全城过于激动,时间又过于突然,等王崖的爷爷反应过来,应该趁机赚一笔的时候,都已经是全员宿醉醒来后的第三天了。
而王崖当时的做法,则与家人完全不同。
他跑到了试炼塔下,唱了三天歌,还认识了不少人。
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学习雷音术,也算是勉强掌握了,能以法术加持歌声,即便在几百米外的地方,也能听见他在天台唱歌。
现在,他每天唱歌都要使用法术,每一句歌词,都会震得客人的酒杯嗡嗡作响。
这本应该让人不舒服的攻击性法术,却让天台的客人更多了,十几张桌子,天天都是爆满。
前天,石爷爷回来休假,第一次坐在了人满为患的天台,听他唱了一整宿的歌。
当天夜里,石爷爷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觉得你还需要一个伴乐的队伍,光是唱歌,有点单调了。”
“你要是觉得可行,我明天去城里找几个老朋友,看他们有没有人推荐。”
整个旅馆,即便是那些不喜欢他唱歌的长辈们,都没有说过他唱歌单调。
来这里听歌的客人,也都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从来没听人说过单调。
但这两个明显带着评判意味的字,从石爷爷的嘴里说出来时,王崖瞬间就懵了。
这一晚,他和石爷爷聊了很多,除了唱歌和配乐之外,后者也说了很多在二十岛上驻守的趣事。
相较于这位石爷爷,王崖的人生就简直太无聊了。
他在学校时的成绩是中下,能够在三十岁之前便成功纳灵,也是靠的爷爷,买来的优质丹药辅助。
在今年接管旅馆之前,他的身上,几乎毫无可以自豪地,说出来的经历。
也就唱歌这件从小坚持到现在的事情,还能让他有些底气,坐着和石爷爷聊天。
和他同辈的人,也只有他敢这么做,其他的兄弟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都不敢这么做。
甚至于,他的父辈中人,也都会躲着石爷爷,仿佛怕被他拉着说教责骂半天。
第二夜,石爷爷果然带了几个,王崖不认识的人,来到天台听歌,但并没有拉着他聊天。
次日一大早,石爷爷和爷爷,就将他单独叫到了天台。
此时的天台,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三人坐在一张桌子旁。
石太爷爷语重心长地,说了他的计划:“小崖,你也知道城主很看重,第一个出仓日的节日,明天就是出仓日了。”
听到石爷爷的语气,王崖的心神瞬间就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这位老人家,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一些家长里短。
接下来要说得内容,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爷爷接着石爷爷的话说道:“我们两个都知道,你肯定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会去南广场唱歌。”
听到爷爷一下子说出了,自己谁也没告诉的计划,王崖又是震惊,又是无奈地苦笑点头。
在活了一百多岁的爷爷眼里,他的心思,就和刚会走路的小孩,也没多少区别,怎么可能会瞒得过。
王崖笑着点头承认道:“我确实是准备去唱一天歌。”
石爷爷伸手从几米外的酒水柜台里,以法力取来了一杯果味酒,只是轻抿一口,居然就喝了半杯。
他说道:“我去找了治安营的几个老朋友,听说他们在全城搜集,能歌善舞和会乐器的人,我就给你报了个名。”
“昨天来听歌的那几个人,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