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这时倒一脸的和蔼，和老郑聊起了家乡临海的那点情怀，好一番情真意切。

　　就这么点情怀，还真就把老郑感动坏了！

　　看着老郑眼睛里的泪花打着转，又是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拿捏住了，张杨满心无奈。

　　却又凛然起来。

　　绝了！

　　然后赵老先生看上去有些浑浊的眼睛，就忽然向着张杨看了看过来，这眼神……

　　就像是一头老迈的狮王，看着一头不自量力，却要挑衅它权威的亚成年雄狮。

　　从赵老先生口中，说出了一句还算温和的话：“关于A股的未来，你怎么看？”

　　来了。

　　随着肾上腺素开始分泌，张杨尽可能的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十分清楚，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十几道灼灼目光注视下。

　　张杨笃定的说道：“不看好。”

　　赵老先生严肃了起来，又问道：“为什么？”

　　张杨不假思索的说道：“直觉。”

　　这听上去十分粗糙的答案，让赵乐瑶微微错愕，赵乐钧脸上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那十几道灼灼的目光，纷纷变成了鄙视，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在股市里，不小心撞到了大运的愣头青。

　　这深深的鄙夷中。

　　赵老先生和蔼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有趣的神色，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烟递了过来。

　　他一边审视着张杨，一边问道：“吸烟吗？”

　　张杨赶忙说道：“戒了。”

　　赵老先生又把烟放下了，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年轻人谦虚一点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股市嘛，从来没有运气这种说法。”

　　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立刻变成了错愕，然后又变成了深思。

　　张杨眼观鼻，鼻观心。

　　一言不发。

　　直到赵老先生又轻声说道：“你的事我知道一些，乐瑶跟我说了不少，对于未来的资本市场你怎么看？”

　　“你觉得未来几年，资本市场的机会在哪里？”

　　这是几个连最好的经济学家也无法解答的问题，却被赵家的家长一古脑的抛了过来。

　　张杨知道这叫过三关。

　　人家这是要验一验他的成色，在这种要命的时候，趁早把侥幸的念头打消！

　　如此重压之下，张杨眉毛一挑，再度开始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大脑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在海外。”

　　“怎么说？”

　　“因为海外利率低。”

　　“你是说FED明年会降息？”

　　一问一答。

　　张杨的胜负欲被激了出来，渐渐的开始锋芒毕露：“美元降息是早晚的事，大水漫灌之下，美元资产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不管是发境外美元债还内保外贷，只要出去转一圈穿上个马甲，加上杠杆，再从香港绕道回来，那就是一本万利。”

　　张杨的话说的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因为在张杨的认知里，这些管理着巨额资产的大机构本来就是这么干的。

　　可是很遗憾。

　　从赵老爷子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对张杨的成色有点失望。

　　“你可以走了。”

　　一句冰冷的话，让张杨的心沉入了谷底，只好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向着外面走去。

　　这三关是真的难过！

　　张杨也知道，他今天要是拿不出点真材实料，就要跟幸福的土豪生活说再见了。

　　可是这三关，至少在临海这地方没人能过的了。

　　走了两步路，张杨忽然停下了脚步，又徐徐说道：“如果是我来操盘，我会发境外日元债。”

　　几秒中的煎熬之后。

　　张杨身后便又传来那个冷漠，有些苍老的声音：“为什么……说说你的理由。”

　　张杨直起了腰杆，外溢的霸气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杆可以刺破云霄的标枪。

　　转过身。

　　张杨用平静的话音说道：“道理很简单，或许美元利率还有一点不可预知，FED或许会左右摇摆。”

　　“可日元不会，因为日元利率根本没有操作的空间。”

　　“我是一个操盘手。”

　　张杨笃定道：“我追求最大的确定性。”

　　话音落。

　　全场死寂。

　　在各种惊异，错愕，深思的负责目光注视下，这一次整整过去了十几秒钟。

　　赵老先生才终于又说话了：“你是说日元会长期维持低利率，甚至负利率运行，会维持多久？”

　　张杨不假思索的说道：“永远。”

　　再然后。

　　宽敞的客厅里响起了一片哗然。

　　“荒谬！”

　　“一派胡言！”

　　“你看衰日本经济也得有个分寸吧，日本的汽车制造，材料，高新科技……根本是无法被取代的！”

　　漫天的非议中。

　　张杨便那样昂然站着，然后用鄙夷的目光环视左右，就像是看着一群酒囊饭袋。

　　语不惊人死不休。

　　“好了！”

　　家长的一声不悦低喝，让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看着自己炸了毛的部下，赵老先生一脸的不高兴，却又向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乐瑶啊，他是你的人，你……替爸爸送一送他。”

　　看着赵乐瑶一脸欣喜的站了起来，甜甜的答应了一声：“知道了……爸爸。”

　　张杨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知道自己过关了，这一世的荣华富贵也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