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在一片花海中开心地笑着,突然韩亦道向她挥手告别,大步离开,陈旭追在后面大喊,“韩亦道,等等我。”但韩亦道越走越远,陈旭在后面哭道:“韩亦道,你别走!”陈旭被自己喊醒,她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自嘲道:“陈旭,我以为你做梦都会说假话呢!”陈旭看看时间已经早晨四点钟了,她坐起来打开灯,把竞赛题拿过来又从头至尾大致看了一遍才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办公室通知陈旭说今天检察长和副检察长会去给他们参赛队员助阵。让陈旭坐领导的车一起过去。陈旭换好衣服等在一楼办公室,另外两个参赛选手已经自己赶往人民会堂了。
半决赛之后马上决赛,下面坐满了各单位派出的观众代表,前排就坐的是市里相关领导,电视台全程跟拍。市领导会在结束后总结讲话并为获胜单位颁奖。刘怡慧偷偷扯了扯陈旭问:“你早晨怎么过来的?”陈旭实话实说:“办公室安排我搭检察长的车过来的。”刘怡慧羡慕了,“早知道这样我也去单位统一过来了。”陈旭笑笑不说话。
上午的半决赛很激烈,最后决出六只参赛队进入决赛。决赛中检察院代表队大放异彩,无论是个人必答题,集体必答题,选答题还是抢答题都表现出色,远远把对手甩在后面。闫东林也一改平时的放诞不羁,表现得很出彩。陈旭甘当绿叶,在集体必答题中,刘怡慧和闫东林能回答的,她绝对不主动要求答题,需要补充时她才开口。用刘怡慧的话说,三个人配合默契简直天衣无缝。
决赛结束,检察院代表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市政法委书记王志强做了总结讲话,并为获奖者颁奖。因为领奖只派一人代表,刘怡慧和闫东林都跃跃欲试,陈旭借口换衣服匆匆离开候场区。她穿好自己的风衣悄悄走到会场门口等候,听着里面的颁奖进行曲,陈旭内心毫无波澜。经过昨天的事,她觉得还是要收敛锋芒,不然生活会失去平静,普通人平平淡淡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遥不可及,离开了韩亦道,陈旭对省城望而却步了。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从此以后,自己就过平常日子,韩亦道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像烟花绽放,不可谓不美,但已是前尘往事,从此只能梦里依稀见了。
突然间观众潮水一般涌了出来,陈旭往边上站了站,她在等,等领导的安排或是闫东林的动静再做决定,看下午大家是回去上班还是休息半天。观众走光了,陈旭突然接到副检察长章建的电话,“小陈,你在哪呢?”陈旭说:“我在会堂门口,准备回去呢。”章建赶紧说:“先别走,林检给你们庆功。待在那儿,等着我们。”大约五分钟以后,章建一行人出来了,闫东林喊陈旭,“陈旭,坐我车去。”
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来到一个农家院。陈旭不解,刘怡慧小声说:“你别看这是农村,这里做菜可好了,领导都喜欢来这里吃饭,这里隐蔽,吃饭得提前预订,每次只接待一桌。”陈旭了然,原来是私密性好。
进屋分宾主落座,章建向王志强介绍陈旭:“王书记,这是咱们单位新考进来的公务员陈旭,小姑娘不仅人长得好,名校毕业,工作作风扎实。”又转头对陈旭说:“小陈,这是咱们龙城市政法委王书记,分管咱们检察院工作。陈旭站起来向王志强问好:“王书记好。”王志强也慢悠悠地站起来,伸出手握住陈旭的,“陈旭在上午知识竞赛中表现非常出色,另外两名同志也非常好,咱们检察院人才辈出啊。年轻人都好好干,你们是咱们检察院未来的中坚力量,”陈旭淡淡地说:“谢谢领导鼓励。”
检察长林枫也顺着王志强的话说:“这帮年轻人都很不错,未来可期。尤其是陈旭,他们政治部主任非常推崇她,对她的工作给予很高的评价。”陈旭如坐针毡,经过了昨天王冉毫不客气的诘难,她觉得领导这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她偷偷看了眼刘怡慧和闫东林,刘怡慧表情有些不自然,闫东林倒是没什么反应。
随着酒上桌,闫东林赶紧起身张罗从领导开始倒酒,一看就深谙此道。陈旭牢记刘京生的嘱咐,刘京生在送她上班那天的路上对她说:“陈旭,你记住,不要喝酒,无论谁劝酒都不能喝,你就咬定酒精过敏不松口,切记。你一旦在酒桌上端起酒杯,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此想不喝都不行。你是公务员,又不想高升,所以没必要把自己搞成陪酒女。你长得好,这样的场合更愿意找你陪酒,所以一定要坚定,不能喝酒。”
闫东林给几位领导倒完酒,又给刘怡慧倒,刘怡慧没出声反对。闫东林倒的很慢,意在等刘怡慧出声阻止,但刘怡慧始终没出声。闫东林只好给倒满了。到了陈旭这里,陈旭用手捂住杯口,“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闫东林刚要作罢,王志强出言相劝,“不然,少来点红酒吧!那个度数低。”陈旭貌似诚恳地按刘京生教她的说:“我喝香槟酒都过敏,红酒就更不行了,没有这个口福。这样吧,我学习一下倒酒吧!”王志强倒也没太为难陈旭,只说:“咱们公检法战线上的女同志那都是巾帼英雄,你以后得练练。”陈旭但笑不语。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让陈旭目瞪口呆的是刘怡慧竟然喝了三杯白酒,她频频举杯敬领导,场面话张口就来,让陈旭觉得望尘莫及。章建对陈旭说:“小陈,向小刘学习。”陈旭道:“我自愧不如,我这身体不争气,缺乏乙醛转化酶,惭愧。”
吃完饭,王志强说要散散酒气,众人陪同在周围散步,陈旭不想去,但看刘怡慧脚步踉跄还要跟随领导,只好扶着她,没走几步,刘怡慧跑到一棵树后面大吐,食物和酒的混合物酸腐的气息熏得陈旭直恶心,她拍着刘怡慧的背,见她胃里吐空了,赶紧带她回吃饭的农家院找水让她漱口。
过了一会儿,王志强一行人回来了,章建听司机说刘怡慧吐了,他关心地问:“你这孩子喝酒太实在,不耍滑头。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让厨房给你熬点粥?”刘怡慧赶紧摇头,“今天主要是喝太急了,再加上没吃早饭,空腹喝酒太刺激胃。今天太丢人了,让领导见笑了。”章建赶紧说:“这是什么话?看你喝酒就知道你是个实在人,妹子,你这份的。”说着伸出了大拇指。陈旭觉得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几杯下肚,人立时换了一副面孔。平时高高在上的领导,如今开始和这些小科员称兄道弟了。
说话间司机把车开过来,领导上车离开了。陈旭吃惊的是,闫东林让陈旭和刘怡慧坐他车回去,陈旭忍不住问:“你喝酒了,开车能行吗?”闫东林不以为意,“这点酒不算啥,你要相信我的酒量和车技。”陈旭没想到一个公务人员会酒驾,无奈只好扶刘怡慧坐上车,刘怡慧一路上无精打采的,闫东林先把刘怡慧送回了家。陈旭要在附近下车,说坐公交回去,不麻烦闫东林送了。闫东林不让,他说:“我又不吃人,你干嘛老躲着我,是不是听谁说我的坏话了?”陈旭摇头。自从上班之后,陈旭变得经常心口不一了。
回检察院的路上,闫东林扭头看陈旭,“陈旭,我能追你吗?”陈旭看也不看他,只是轻轻摇头。闫东林也不生气,又看了陈旭一眼,“能告诉我差在哪吗?”陈旭看着前方,“第一,我不找有钱人;第二,我不找情史太丰富的;第三,我不找酒后开车的。”闫东林失笑,“还说没人说我坏话?不打自招了吧!”陈旭也不理他。到了检察院门口,陈旭道谢要下车。却打不开车门,闫东林一本正经地看着陈旭,“陈旭,我说真的,考虑一下我怎么样?我不逼你马上接受我,起码不要戴有色眼镜看我。给我个机会,别拒我于千里之外。”陈旭不想和他多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麻烦开一下车门。”闫东林笑了一声,“如果你现在有男朋友,刚才就不会说出三个不选我的理由,而是会直接告诉我你有男朋友。你当时下意识的反应是告诉我不接受我的原因,而没有说有男朋友,最合理的解释是你没有男朋友,或者曾经有男朋友而现在分手了。”
陈旭不得不叹服,闫东林的逻辑思维。她直视闫东林,“我不选你的三个理由依然有效。请打开车门。”
陈旭回到宿舍脱下西装换上平时穿的衣服,坐了一会儿,给李畅发信息说自己回来了,问有没有紧急工作要做。
过了两分钟李畅回复:没什么急活,再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你休息一会儿吧,这几天辛苦了。
陈旭拿起挂在床头栏杆上的一个袋子,里面是刚织了一个边的围巾。她把手机设置了闹钟,省得吃饭去晚了。然后开始笨拙而心无旁骛地织围巾,时间过得很快,才织了不到一寸长闹钟就响了,她放下织针去了食堂。
晚饭只有五六个人吃饭,等大家陆续离开,刘云过来问陈旭,“竞赛怎么样?”陈旭告诉她得了第一名,刘云与有荣焉地说:“我就说别人不如你吧!你最棒了,给咱们单位争光了。”陈旭谦虚地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家配合的结果。”刘云坚持自己的观点,“我知道去仨人呢,别看我没去现场,想也知道你肯定是最出色的。”陈旭无奈地拉着刘云的袖子,“刘姨,你最偏心了。”鲁师傅走过来搭话,“你刘姨这个人啊,看着顺眼的就喜欢得不得了,讨厌的人她连正眼都不看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是这么任性。”陈旭回应道:“我刘姨不是任性,是真性情。”说着看了刘云一眼,两个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