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幅壁画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向苼转步来到第三幅,却见一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大地化为血色雷池,无数生灵湮灭。
黑白二气,也在这血色雷霆之下溃散开来,充斥于天地间,将整幅壁画分割成黑白二色。
到了第四幅壁画,仍是被黑白二色分割,唯一不同的是,天地似也在被黑白二色分割成两个部分,好似两界雏形。
向苼盯着这一副画,心中蓦然浮现一个猜测,心下微动,继续往下看。
第五幅,天地已被黑白二气完全分割成两界,两界中生灵各自繁衍生息,唯独两界交界处的生灵,化为疯魔,自相残杀!
向苼看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这黑气所化,就是地阴界,而白气所化,应就是东西二洲。
猜测成真,她深吸一口气,思绪翻腾。
原来,此两界本为一界,是因上古大战分裂所致。
血色雷霆,应为天罚,这血发人族能驱使天罚灭杀黑白二气,多半便是秦天缺口中的“万神殿天遗族”了。
整理完思绪,向苼接着往下看。
第六幅所刻,不再是大战场面,而是这祖祠所属蛇人一族祭祀的场景,地点,就在这祖祠内外。
只见祖祠外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站都是蛇人,着装统一呈赤色,皆向祖祠大门方向跪拜。
而在祖祠内,只有两名蛇人,一名身着三彩长袍,另一名着五彩华衣,应是大祭司与族长。
大祭司手中执一阵盘,作托天状,族长则跪在一面五彩晶壁前,神情狂热。
向苼对照壁画所示,来到祖祠正门蒲团前,只看到那具跪伏在蒲团上的尸骨,不见五彩晶壁的踪影。
手执罗盘的大祭司……
她深深看了一眼尸骨,来到供桌后,看到供桌与牌位之间的间隙,足有三丈宽,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那五彩晶壁,应是蛇人一族的圣物,原来就放在这里,只是不知何故遗失。
蛇人族的大祭司跪在此处赎罪至死,就是因为弄丢了五彩晶壁?
念及此处,向苼目光微闪。
上古年代之事,缺失了太多细节,逻辑上,她的推测似乎合乎情理,可推测毕竟只是推测。
历史已被时间掩埋,谁也不知真相为何。
想到这里,向苼敛去思绪,回到墙壁前。
壁画,还剩下最后两幅。其中所刻,却非与之前六幅一般的叙事画,而是类似两团错综复杂的纹路。
向苼观察片刻,没能从中看出规律,只能以玉简刻录下来,留着慢慢研究。
看完壁画,向苼又逛了一圈祖祠大殿,确定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后,直接转身离开,来到殿外广场东侧一角。
看第六幅壁画时,她发现这里画有与祭坛传送阵相似的符文记号,只是真走到这里,却见周围空空如也,不存在任何痕迹。
向苼也不着急,按照壁画所指方位,寸寸探查过去。
没过多久,她便发现左边一座蛇人雕像的朝向与壁画中不符。
向苼不作迟疑,上前按住蛇人雕像石基,稍一用力。
咔咔咔
只听一阵机括转动之音响起,平整的广场石板悄无声息地向两边分开,一座比外界庞大十倍不止的传送祭坛从石板下升起,散发出阵阵空间波动。
一张虚幻的节点图,自祭坛上空迅速凝聚,逐渐清晰。
向苼看过一眼,便立刻将其与第七幅壁画联系到一起。
她取出玉简,对照节点图,将节点点入的线图中。
错乱如麻的线条,顿时变得清晰分明。
直至点入最后一个节点,向苼目光大亮,眼中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惊叹。
这乱线图,分明是西洲地图,其上的每一个节点,都是古传送阵所在。
而自己眼前的这座祭坛,便是汇聚所有节点的总阵!
能建造如此多的传送阵遍布西洲,这蛇人一族,到底是什么来头?
向苼眼眸微眯,走上祭坛,神识触碰节点图。
虚幻的节点图受到神识滋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不断缩小,最后直接钻入向苼识海当中,化作一张蓝色图谱,停留在灵台敛息珠一侧。
“星图……”
接收到图谱传递而来的信息,向苼瞳眸微亮。
这虚幻的节点图,原来是一件法宝,唤作星图。
此物不仅可以作为传送指引,传送至任何与之关联的子传送阵,还具备稳定传送虚空之功效,可降低建造传送阵的难度。
接收完这段信息,向苼眼里掠过一抹无奈。
如今这世间,已经无人知道如何设立传送阵,这星图也就只能给她指指路了。
念及此处,她不再多想,神识一动,星图上数百个的节点中顿时有三个亮起,熠熠生辉。
向苼也不觉得意外。
到底是岁月最无情,这些古传送阵存留至今,能剩下三个能用的,都算是多的。
她略一感应三个节点所处位置,选择离诡雾海最近的一处,随后一步踏入阵中。
霎时间,她整个人都被传送阵吞噬,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诡雾海边一座郁郁葱葱的高山中,一抹雪亮剑光闪过。
饱经沧桑的山石瞬息被平整地切出一道门户,向苼缓缓从中走出。
不远处上山打猎的凡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向苼御虚离去,方才一个激灵回神,跪地拜了三拜,随后飞快往家跑去。
“神仙,我看到神仙了!”
……
诡雾海常年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霭中,海中诡兽吃人的传说数不胜数,连修士都不敢贸然靠近。
然而即便如此,仍有凡人冒险下海,捞一个温饱,捞一个富贵前程。
向苼行至海边,瞥过海边那零星的几个凡人,转身行至偏僻之地,神识扫过周围,确定无人窥视,方才淡淡出声。
“髅祸,出来见我。”
此一话落,虚空立时泛起淡淡涟漪,一道空间漩涡,凭空出现。
向苼当即踏入其中,回到阔别已久的方寸集中。
髅祸就在漩涡入口处等着,看到向苼进来,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
“主人。”
“嗯。”
向苼随意应了一声,看也未看髅祸,径直走至王座前坐下。
髅祸见状,心头一慌。
主人莫非是发现他这些年没有去探查诡雾海,一直在睡懒觉,专门过来问罪的?
如此想着,髅祸表面却是不动声色,低头跟着向苼来到座旁,小心问道:“主人忽然回返,可是有何事要吩咐老奴去做?”
向苼抬眸,面无表情地盯着髅祸,却不回话。
髅祸被盯得浑身发毛,额头冷汗直冒。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唉声叹气道:
“主人,这些年老奴的确是懈怠了,可诡雾海实在没什么好探查的,您也知道,老奴年纪大了,总是犯困……”
“好了。”
向苼挥手打断髅祸继续说下去,“我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些废话的,而是有事要问你。”
此话一出,髅祸顿时大松了口气,“主人但问无妨。”
向苼伸手一抹储物戒,取出一枚刻满蛇虫文的玉简,递给髅祸。
“这玉简上的文字,你可认得?”
髅祸接过一看,登时面露惊色,“主人,这些文字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答反问?”
向苼勾唇轻笑,指尖敲了敲座面,揶揄道:“看来我们的妖神大人,果真是认得这些文字?”
髅祸听得身子一抖,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惶恐道:“主人恕罪!老奴一时激动,唐突了。”
向苼见他飞速滑跪,微微摇头。
“……你好歹也曾是个妖神,动不动就跪,我一个连仙都不是散修可受不起。”
“受得起,主人受得起。”
髅祸一脸谄媚地奉承,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跪着直接说道:
“这玉简上的文字……老奴若是没有看错,应是渊蛇一族所留。
主人您抄录的,皆为渊蛇一族族长牌位。老奴斗胆猜测,您是刚去过渊蛇一族的祖妖祠吧?”
髅祸这句话,半是解答,半是试探,仍旧不老实。
向苼也不点破,微微一笑,继续问道:“对于此族,你知道多少?”
髅祸见她不透露半点消息,心中暗自叫苦。
要怎么答才好?
若是主人去过祖妖祠,有些话即便是说了,因果也不会落在它头上。
可若是主人没去过,自己说多了……
髅祸一时间难以把握回答的分寸,但又不敢让向苼等太久,只能咬牙开口:
“渊蛇一族乃半妖,老奴乃是神兽腾蛇一族,与之关系不算亲近,是以对那一族知道得也不多……”
髅祸铺垫半天,见向苼始终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主人若是去过渊蛇一族的祖妖祠,想必见过其镇族之宝,血炼晶壁。
相传,这晶壁有留存时光之功效,其中还封印着某种禁忌,但那禁忌具体是什么,老奴却是不得而知。”
它说完这段,继续忐忑地看着向苼。
却见向苼单眉一挑,缓缓开口:“我分明看到上古大战时,腾蛇一族与渊蛇一族处在同一片战场,甚至……你腾蛇一族,就是向渊蛇一族发号施令的上位种族。
她唇间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可是腾蛇一族的老祖宗,与渊蛇一族,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