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亮白色的光华闪动,出现在尘世之锁中的,是一份图纸。
除此之外,还有一枚被精心保存好的小机关,萨菲尔认得出来,那是仙家的留影机关,就类似于留念镜一般。
只不过留念镜是通过透镜来窥视被地狐雕像保存的讯息,而这个小机关则是类似于摄像机的功能。
触摸到留影机关的一瞬间,萨菲尔似有所感,取出无哀?戾空,以仙力催动其上的属于摩拉克斯的烙印。
这样,她就可以模拟出钟离的力量了。
果不其然,随着她模仿出的力量注入,这个小机关有了反应,一个模糊的光影缓缓浮现出来。
看到这个光影,娜布?玛莉卡塔眯起了眼眸:“我见过这个人!”
“哦?”萨菲尔十分意外,花神居然见过归终?
是的,这个模糊的人影正是归终,但大概是归终不希望自已狼狈的模样被摩拉克斯见到,所以模糊了当时的场景。
留下这个留影的时候,归终大概已经快要不行了。
想到这一点,萨菲尔又有些忧愁,纵使过了这么多年,当初的心情依旧影响到了她现在的情绪。
娜布?玛莉卡塔没有管萨菲尔的心情,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实见过,在…七神聚会的时候。”
“七神聚会你也参加了?”萨菲尔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七神聚会就是七个神明之间的会议呢。
娜布?玛莉卡塔轻哼一声:“七神聚会又不是只有七个神明,我们须弥三神几乎每一次都是一同前往的,要知道当初要不是我和阿赫玛尔谦让,草之神的位置也轮不到布耶尔来当。”
她说这话是有底气的,毕竟须弥的三神,阿赫玛尔武力值最高,而布耶尔擅长的其实只是草元素力的使用,而梦境的时候权能则是在她的身上。
如今三神去其二,权能都集中到了如今的草神身上了,但也不完全,纳西妲确实拥有了梦境的权能,但依旧没有获得足以匹敌阿赫玛尔的武力。
萨菲尔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突然自豪起来的花神,眉头微挑,她突然想起,影曾经说过,七神聚会的时候,她作为影武者敬陪诸神末席,连神明都算不上的影都可以参加,看来七神聚会也没那么严格。
但这又让萨菲尔有些困惑:“七神聚会的时候,归终早已作古,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并不是见到本人,而是一幅画像罢了。”娜布?玛莉卡塔有些感叹道,“岩神性子冷淡,作风又比较酷烈,一开始大伙儿都不太放的开…”
她的眼中流露出追忆的光泽,开始诉说起了当初的事情。
那天,风和日丽,众神闲来无事,便约好一同前往璃月举行聚会。
说起这个聚会的由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起因还是风神巴巴托斯。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自由不羁的性子,就算成了神明也不是个闲的下来的,于是他在有一天实在无聊,便跑去了璃月找同僚摩拉克斯喝酒去了。
因为来得仓促匆忙,并没有事先通知,摩拉克斯得知巴巴托斯到来,赶忙带着一众璃月高层以及仙人列队欢迎。
但…自由不羁的风神,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一个酒瓶,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说了一句:“摩拉克斯,一起喝酒啊!”
风神与岩神的初次会面,就这么草率而仓促地发生了。
意识到自已的同僚只是无聊来串门地,一直以来以严肃著称的岩神摩拉克斯只好无奈遣退了下属,亲自陪着这个酒蒙子畅饮,甚至还搬出了璃月的好酒招待,让这个暂时还不是很熟悉的同僚得以尽兴而归。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在摩拉克斯这边得了小便宜的巴巴托斯自然不会放弃这个薅羊毛的机会,于是他时不时就会来串门,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要蹭酒喝。
次数多了,就连摩拉克斯也不太想搭理他了。
于是,巴巴托斯碰壁了,他再去璃月串门的时候,摩拉克斯说什么也不招待他了,甚至都不安排人接待,就把这个家伙晾在那儿,等他自行离开。
巴巴托斯意识到,自已做的过了,但为了酒,他开始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正大光明地到摩拉克斯这边,还不会被赶人呢?
在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苦思冥想后,他终于灵光一闪,一个好主意从他机智的小脑瓜中冒了出来:一个人去会被赶走,那么,多叫几个人呢?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与璃月相邻的须弥和枫丹身上第二天,布耶尔阿赫玛尔娜布?玛莉卡塔以及厄歌莉娅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几人一拍即合,一同组队前往了摩拉克斯所在的璃月港。
看到这个阵容出现在自已面前的时候,摩拉克斯整个人是麻木的,璃月什么时候粗纤了需要四个国家的神明齐聚才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怎么不知道?
最终还是让巴巴托斯这个家伙得逞了。看在其余神明的面子上,摩拉克斯再次请客,吃酒。
享受到了一次酒席带来的欢乐,对于组织宴会这件事,巴巴托斯越发积极起来,随着他的动员,七神终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定时在璃月举办聚会。
即便强硬如摩拉克斯,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作为提瓦特最有钱的神明,这点负担他还是支撑得起的。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次七神聚会,喝多了的巴巴托斯把酒倒在了摩拉克斯的头上,然后还搂着他哈哈大笑。
其余神明看到这一幕吓得酒都醒了,谁还不知道摩拉克斯是个暴脾气?巴巴托斯这样做跟找死没有两样。
果然不出意料,那一次的聚会,巴巴托斯被狠狠地殴打了一顿。
不过,这个不正经的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除了岩神,打过他的其实还有火神,那个脾气暴躁的老阿姨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诸神对这件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摩拉克斯在狠狠打了巴巴托斯一顿之后就换衣服去了,就是这个举动,众神看到了他的卧室陈设。
打开卧室门,正对着的那堵墙上就挂着一幅画像,那是一名面容清丽,笑靥如花的女子。
虽然不认识,但只是一眼,娜布?玛莉卡塔就下意识地认为对方一定是个温柔而又活泼的人。
可是为什么摩拉克斯要把这样一幅少女的画像挂在正对着卧室门的墙上呢?
娜布?玛莉卡塔对此十分感兴趣,但是又不好直接去问。
她又一次把主意打到了巴巴托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身上。
于是,在聚会结束,即将分别的时候,有了一下的这段对话。
巴巴托斯:摩拉克斯!你卧室里那个画是谁啊?
摩拉克斯:什么?
巴巴托斯:就那个,挂在墙上的,一打开门就能看见的。
摩拉克斯: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刚才你的头不是被插在地板里吗?
巴巴托斯:……
摩拉克斯:还是说,你想再当一回盆栽?
巴巴托斯:好了别说了,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虽说严词拒绝回答巴巴托斯探究的问题,但面对众神好奇的眼神,摩拉克斯还是在沉默几秒后作出了答复。
“她…是我的,战友。一个,已经亡故的,对我,对璃月来说都无比重要的…战友。”
“战友吗…”萨菲尔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样的心情,这个回答其实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这就是摩拉克斯,不是吗?
看着她的表情,娜布?玛莉卡塔却发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声。
在萨菲尔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笑容又被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但娜布?玛莉卡塔知道,仅仅是凭借自已的转述,萨菲尔是体会不到摩拉克斯当时的语气的。
所以,她说出了自已的感受:“他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是在缅怀战友呢…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他更像,是在缅怀亡妻吧,说起来,这石头真的会有这样的感情吗?”
“有的。”萨菲尔无比确信,无比笃定。
看着眼前少女这副坚定的模样,娜布?玛莉卡塔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次七神聚会的那一天,而摩拉克斯最后说出的话也变得不一样了。
“她是我的妻,但,我没能保护好她。所以,我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到了吧…”
模仿着摩拉克斯的语气,娜布?玛莉卡塔搞怪一般说道。
萨菲尔眯着眼,投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摩拉克斯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你不懂他。”
她敢这么说,不仅是因为她对摩拉克斯的了解,更是因为,那个时间点以前,暴怒的摩拉克斯在封印奥赛尔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们,隔着时间长河有过一次对视,所以,摩拉克斯绝不会说出找不到自已的话。
一切都只是娜布?玛莉卡塔的幻想罢了。
不再理会不服气的娜布?玛莉卡塔,萨菲尔看着模糊的归终光影,出声问道:“这个光影应该有话要说,你有兴趣听吗?”
“不必了,无非是璃月的事情已经对摩拉克斯肉麻的情话,我没兴趣了。”娜布?玛莉卡塔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想吃狗粮了。在知道自已已经全方位败给萨菲尔之后,她已然没有了好胜之心。
对于这个答案,萨菲尔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收起了小小的留影机关,这个机关,还是交给钟离吧。
收好这一切,萨菲尔终于直视娜布?玛莉卡塔,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阿蒙,他如今怎么样了?”看到萨菲尔的表情,娜布?玛莉卡塔就知道,她们的交谈已经进入尾声了。于是,她问出了自已最为关心的问题:赤王阿蒙。
对于这个问题,萨菲尔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她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交代。
于是她说出了自已与阿赫玛尔的交集,从居尔城的灭亡说到对阿佩普的算计,最后是阿如陷入疯狂的五百年以及阿赫玛尔最终的落幕,为了证实自已所言非虚,她还取出了赤沙之杖。
看到这把武器,娜布?玛莉卡塔明白,阿赫玛尔真的死了,而且,最后的残魂还是被眼前的少女毁灭的。
但她不恨,对于阿赫玛尔来说,那是解脱,死亡不是魔神的重点,残魂都消散了才是。
而萨菲尔,作为阿赫玛尔的送葬者,以彻底的消亡来汇报了阿赫玛尔的救命之恩…
这对于萨菲尔来说才是真正残忍的一件事。
好在少女心性坚韧,没有因此而陷入迷茫,阿赫玛尔最后,勉强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了解了一切,娜布?玛莉卡塔释怀了:“所以,是我错了。当初我就不该由着他的性子来,而现在,却又不相信他的忠贞,居然怀疑他。
让他知道我的想法…他会伤心的吧。”
“或许会很高兴,因为这证明你在乎他。”千年的坚守,这是一般人求不来的痴情,娜布?玛莉卡塔,她得到了。
得到了一个伟大君王的心。
娜布?玛莉卡塔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不重要了…世间沉浮千百年,到头来,不过大梦一场,是时候该结束了啊…”
“利露帕尔还在等你,不去见见吗?”萨菲尔想到了外界的那个瓶子,觉得还是有必要替对方提一句。
娜布?玛莉卡塔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瞬,随后轻轻摇头:“她是毁灭居尔城的凶手,我不见她…”
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并不高。
萨菲尔沉默,对于利露帕尔所做的事,善恶好坏无法一言蔽之,它做了很多错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切都与萨菲尔无关,她本该作壁上观。
随着娜布?玛莉卡塔的沉默,四周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随后陷入了一片漆黑。
黑暗中,她的声音再一次在萨菲尔的耳边响起:“萨菲尔,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既然你送了阿蒙一程,那么我这最后一程,也拜托你了,不会有心理压力吧?”
“我这一路走来,手上早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了,如今,不多你这一条。”萨菲尔眼中闪烁着红芒,幽冥锁链缓缓浮现。
娜布?玛莉卡塔笑了:“是吗,那就太好了,那么,再见了,摩拉克斯的小娇妻。”
“嗤!”锁链穿过肉体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剧烈的爆炸淹没了整片永恒绿洲。
“啊…再见,阿赫玛尔的小娇妻…再见了…绿洲花海的女主人。”
萨菲尔的背后,无数彩色的光点蔓延,徐徐消散,化作紫色的微粒落在地面之上。
她的伸手扯了扯头上的兜帽,用黑色的帽沿遮住了自已的上半张脸,看不见表情。
紫红色的帕蒂沙兰在她的四周盛开,在这永恒静止的静谧绿洲中缓缓绽放,给这片银装素裹的坟墓添上了一抹生机。
娜布?玛莉卡塔彻底消失了,永恒绿洲的女主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萨菲尔的肩头,又背负了一条性命。
“倾国之姿,红粉骷髅…最终,不过一抔黄土,冢中枯骨…”
“便是早已有所预料,真到此时,仍旧不免心存忧伤…可悲。”
“一路走来,各种艰难险阻早已习以为常,唯独这种事,无法淡然处之呢…”
“还有多远,才能到达想要的终点?还要多久,才能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一个人的旅途…真的好累…”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