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感觉那纸人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两侧的腮红打的十分浓郁，惨白的脸上咧着的嘴勾起一抹硕大的弧度，还有那双眼睛，正中间竟然还是用血点的！
玛德！纸人不点睛，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这不是害人吗？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一些。
“小伙子，小伙子……”
不远处，一个老爷子冲着我招手。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老爷子不是人，但还是朝着他走了过去。
“小伙子，不能进村，不能进去啊！”
老爷子看着我语重心长的说道：“快回家去吧。”
这老爷子看着慈眉善目，身上穿着一身艳红的寿衣，看来死的时候已经年过八十了。
“为什么不能进村？”我看着老爷子好奇的问道。
“多听老人言，免吃眼前亏啊！回家，快回家去吧！”
老爷子冲着我笑呵呵的说道，也不做解释。
我蹙眉看向了他，这老爷子……怎么跟刚才的纸人有几分相似呢？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眉心一凉，猛地睁开了眼睛。
哪儿还有什么老爷子？
我坐在车上，白亦在我身侧。
“废物。”
听见这两个字从白亦的口中说出来，我根本无法反驳。
我很清楚，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左右扫了一眼，左边的路旁有一座新坟，还不超七七四十九天，因为那坟前的花圈什么的都还没有烧掉。
大概是因为画了一下午的符，我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老爷子，多少有点邪乎了。
我没有理会，继续驱车进了村子。
远远地我就听见一户人家哀乐震天，当即将车开了过去。
过去之后发现周围的空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轿车，看来又是一个大户人家，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呢。
正赶上饭点，院子里外摆满了酒席，不少西装革履的人正坐在桌边。
“大哥！这儿！”
狐十三起身朝我招了招手，一个男人迅速拿着烟朝我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烟递给了我：“一路辛苦。”
“大哥，介绍一下，这是主家齐明辉先生，也是他请咱们来的。”
狐十三上前攀住了我的肩膀说道，齐明辉看着就是一副老实相，标准的方脸，十分的敦厚。
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暴露了他的诡谲和阴险。
“齐先生，我叫阮少阳。”
“知道，知道，赶紧入座吧！”齐明辉招呼着我坐了下来。
这一桌除了我跟狐十三之外，剩下的都是他的人。
齐明辉简单的招呼了两句就去照顾别的客人了，大家都没有过多的伤心，看来死者应该也是年事已高了。
“什么情况？”
我抓起筷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道。
“死的是齐先生的妈，老太太死前就有些怪异，据说像是鬼上身似的，经常语无伦次神魂颠倒。”
“而且还有好几次装作是齐先生已故的父亲，让齐家一家子人都吓坏了。”狐十三说着往嘴里塞了个鸡腿。
这听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异常的地方，老人家在大限将至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正常，这也是正常的。
因为到了生命的尽头，他们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人是怎么死的？”
“说是病死的。”
病死的？
我转头朝着院子里看了一眼，这滔天的怨气，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吃过饭之后，来的宾客也没有留下过夜的。
按照规矩，棺爷都是提前一天上门。
所以如果顺利的话，这老太太明天就能下葬。
狐十三跟我说这老太太很是棘手，但是也没说出棘手在什么地方，只说这单生意是鬼请的。
“小棺爷，大师，你们今晚就在这个房间委屈一下吧。”
齐明辉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房间说道，这房间里隐约带着些阴气，床上的东西一看就是新换的。
“这是老太太生前住的地方吧？”我挑眉问道。
齐明辉讪笑了一下：“家里的人多，这地方我们都不敢住，只能委屈你们了。”
“实在不行，你们跟我们兄弟几个挤一挤也行。”
我抬手道：“不用了，我们不怕。”
齐明辉离开后，我看着狐十三问道：“什么时候下葬？”
“明天日落之后。”
一般下葬这种事儿都是选在没有太阳的时候，日落后和日出前都可以。
“所以你喊我来干什么？”我挑眉问道。
“其实也不算我喊你来的，主要是我师傅。”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王汉。”
这个名字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按照狐十三的说法，他师傅是这十里八乡最出名的棺爷，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师傅说，半夜鬼叫门请咱们来做的生意，一定不简单，让我多加提防，有你在也能多个保障。”
我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这小子是拿我当平安符使呢？
不过我也懒得跟他计较，既来之，则安之。
聊天的过程中，我了解到狐十三是个孤儿，从小也是被他师傅捡回去的。
他跟他师傅住在一座义庄里，好家伙，现在这社会竟然还有义庄这东西。
所谓义庄，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专程来放尸体的地方，而是一处有钱人家修缮的做慈善的地，凡是路过没有地方居住的人，都是可以住在义庄之内的。
后来因为绵延的战火导致义庄内的死人比活人多，渐渐地也就演变成了专门存放尸体的地方，像极了现在的殡仪馆。
狐十三从小就没上过学，识字做人都是他师傅手把手教的。
尤其是棺爷这个行当，他师傅觉得他是上天派来的传承人，所以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交给了他。
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也没看出来狐十三有多大个本事。
不过这小子今年还是未成年呢，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好像还在被恶鬼吓的尿裤子呢。
聊着聊着我俩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盖着厚厚的被子，怎么还会觉得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