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一辆车呼啸而过，两束明亮的车灯挥开黑暗，义无反顾地向远方奔去。

　　沈楠面色沉重的听着谢安安的最新进度汇报，心里七上八下，“我可能还得再忙一两个小时，等忙完后我就过去。我之前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等会儿我联系一下他们，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得到一些线索。”

　　谢安安对沈楠从前那些狐朋狗友略有耳闻，虽然听着不太靠谱，但现在完全没招的他们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我先不说了，医生出来了。”听到身后房门被推开的声响时，沈楠立即反手捂住手机话筒，他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去，正好对上门后躺在病床上的沈玉章的那道探究目光。

　　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下意识的否决了让沈玉章知道此事的决定。让他知道有什么用？他不捣乱他就谢天谢地了，至于什么出手帮助。

　　沈楠心中讪笑，一是不可能，二是他自己都深陷泥潭，需要人拉一把，又怎么可能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去帮沈乔。

　　从医生手中接过检查报告单后，他进了病房。

　　相比起医生在他面前的直白说辞，他转述给沈玉章听时就很委婉，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让他配合治疗，好好静养，病情一直在好转。

　　“现在换药时间已经从三天一次更为七天一次了，下一次换药是两天后，药也有所改动。”

　　把报告单放到床头柜上后，和他汇报完的沈楠就准备要走。

　　他手头上还有点今晚必须要交的工作没处理完，他得尽解决了才能去跟进沈乔的情况。

　　她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了，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沈楠越想心里越惴惴不安，他随手把包往肩上一挎，因为弄反了方向，姿势有些别扭。

　　只是心思招飘的老远的他根本没空去管这些小细节，他走的飞快，三两步就到了门口。

　　“你等等！”

　　在他抬腿要走出病房的时候，沈玉章喊住了他。

　　“干嘛？”他手扶着门，上半身早已倾出走廊，是肉眼可见的归心似箭。

　　“我这腿突然疼的很，应该是老毛病又犯了，你过来给我按摩按摩，缓解下疼痛。”沈玉章俯身敲着双腿，边敲边露出难以治愈的难受神情，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不是沈玉章第一次说自己身体哪里酸痛，沈楠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按摩，所以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纵使他有气，也是选择忍着气原路返回，给他按摩起了腿。

　　“现在呢？好点没有？”

　　按摩了半小时，估摸着差不多的沈楠停下手，他用湿纸巾擦拭着手，问沈玉章当下的感受。

　　沈玉章捏了捏腿肚子，“是好了点，但还有点酸酸胀胀。”

　　见有好转，沈楠收起了继续按摩的心思，“正常的，医生说你太久没有走动，猛然下床行走的话肌肉会不适应，得慢慢来。”

　　解释完后，他再次动身要走。

　　“给我挠挠后背。”岂料他一起身，沈玉章的新要求又下来了。

　　再次被拦截行动的沈楠有些烦躁，他提醒：“我不是给你买了挠痒痒的工具吗？”

　　早在他刚入院的时候他就给他置办过这些小玩意了，前两天他来的时候他还看见他用挠痒痒的木棍在抓腿，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那工具硬邦邦的，抓得人痛，而且我手腕又不灵活，挠不到后背。”说这话时，沈玉章已经自觉地背过了身。

　　他难得主动示弱，但这话沈楠怎么听怎么不适。

　　沈楠想拒绝的，他看着他越发稀疏的发，还有逐渐佝偻的腰时，他似是认命的叹了口气：“真是……”

　　他真是欠他的。

　　算了算了，就挠个背，要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大不了他把工作再往后推一推，不就是被扣钱教训吗……

　　沈楠手扶上了沈玉章的肩，另一只手试探性的挠着他的背，“这里吗？”

　　“对，再下去点。”

　　“你轻点。”

　　“还有肩膀这里也给我按按，坐久了脖子也痛。”

　　沈玉章得寸进尺的又提了几个要求，要求虽小，但胜在杂且麻烦，左弄一下右弄一下，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好了，我给你抹了点药膏，你这后背痒可能是因为被蚊虫咬的。”盖好盖子后，沈楠放下他的衣服，“明天我让护工带点杀虫剂蚊香这些来，窗口离楼下的那些树啊草啊近，虫子也比较多。”

　　把药膏丢进抽屉后，一身疲倦的沈楠弯腰捡起椅上的包包。

　　“我有点饿了，你给我买份夜宵回来。”

　　滴的一声，沈玉章的要求再次到账。

　　“那柜子里有吃的，面包泡面粥什么的都有，你随便对付两口吧。”

　　“我是病人，你就让我吃那些没营养的速食垃圾？”他这敷衍的态度合作法引起了沈玉章的极大不满，刚才还温和的面容瞬间吹鼻子瞪脸，“我要求也不高，就是想吃碗热乎的夜宵，你连这个都没办法做到吗？”

　　借着这个由头，他批评起了沈楠，说他根本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上，说他白眼狼没良心，说以前他生病难受的时候他这个当父亲的别说是一碗热粥了，就算他是要一家饭店，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答应，可他呢？

　　“是是是，我就是白眼狼，就是根本不想让你康复出院，也根本懒得搭你的茬，行了吧？”在他的轮番轰炸下，一退再退的沈楠已退无可退，他气急败坏的将包摔在地上，用怒吼回应他的质问。

　　沈玉章眼一瞪，“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你还来脾气了？”

　　“你那是两句吗？是两件事吗？你一下这里不舒服一下那里，你是真的难受吗？我都不想拆穿你，你不就是想用这种手段留住我，让我没办法去找沈乔吗？”

　　可惜，在早已看穿他想法的沈楠面前，他这谎言早已不攻自破。“沈乔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你不关心一句就算了，还要拦着我去帮忙，到底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