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驾照吗？”

　　东伦敦，达格纳姆区，希斯罗曼街。

　　贫民窟特有的脏臭味透过临街居民楼的窗户飘进来。

　　被当做面试办公室的房间里，穿着西装叼着雪茄的中年微蹙着眉梢瞅着站在办公桌前面的少年以及被他紧紧牵着手的小女孩。

　　少年有着一头褐色的中长发，看五官似乎是混血儿，模样倒也还算清秀好看，就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

　　而被他牵着手的小女孩穿的裙子，虽然看上去朴素了点，还有好几个地方打着补丁，但却相当干净。

　　不难看出这对大概是兄妹的男孩女孩，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甚至他们两人就是他们这个家的全部成员也说不定。

　　搞不好甚至压根就没有家，毕竟谁没事来这种地方面试，还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妹妹啊？

　　不过也是，毕竟真要有一个健全的正常家庭，也犯不着来这。

　　面对担任面试官的中年男人的问题，男孩迟钝地摇了摇头，为人看起来有些木讷。

　　面试官皱了皱眉：“未成年？”

　　男孩像是在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下头。

　　男人深深吸了口雪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你有护照吗？”

　　男孩的回应比起一开始顺畅了许多，听完面试官的问话，就立刻摇了摇头。

　　“黑户？”男人像是很不满，他用力吸了口已经快烧到屁股的雪茄，看着一言不发默认了自己是个黑户事实的男孩，吐出了一大口浓烟：“我们这可是正经公司，你个黑户连身份都没法证明，我们没法收啊，何况还是个未成年。”

　　听言，男孩却是完全不慌，像是有什么足以当做底牌的东西支撑着他，赋予了他本不该拥有的底气。

　　只是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似乎他的那张底牌牌面很大，也许是在考虑该不该在这个场合下就拿出来。

　　中年人来了兴趣，他将雪茄的燃烧面抵在烟灰缸里碾了碾，确认熄灭后，才收回手。

　　但他却并没有持续施压，反倒是身体朝后一仰，靠在了座椅的椅背上，顺手拿起旁边杂志的同时，还翘起双腿搭在了办公桌上：“况且最近风头很紧，到处都在严查，被抓到了我可负不起责任，你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哦对了，我记得码头那边好像有什么人都要的工作，甚至还提供住宿来着，就是条件差了点，几十个人挤在一个仓库里……”说着，他还瞥眼看了下男孩身后的小女孩，摇摇头，意义不明地笑了下。

　　这下男孩真的紧张起来了，他终于不再犹豫，也是第一次地开口说话。嗓音有些低沉，像是正在经历变声期：“我……我听人说，如果有特殊才能，你们这里会提供很高的酬劳聘用……”

　　男人嗤之以鼻：“所以你是想要给我表演什么才艺吗？”

　　男孩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地说道：“这个……算不算特殊才能？”

　　话落，他抬起一只手上陡然迸发出了缕缕炽白的电光，在空气里噼啪作响。

　　哗！

　　男人瞬间丢掉手中的杂志站了起来，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男孩缠着雷电的手看：“你是超凡者？”

　　听到男人说出这个词汇，男孩似乎才终于安心下来，他熄灭掌中雷光，点点头：“是的。”

　　男人眯起了眼，目光变得危险起来：“对于超凡者来说，赚钱可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不管是加入教廷还是上报政府，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成为一个体面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我们？”

　　男孩再次迟疑起来，但侧头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的小女孩后，他还是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道：“因为我杀人了。”

　　男人看着男孩像是燃烧着什么的双眼，脸色逐渐古怪起来：“哦，原来是这样。”

　　“杀人啊，确实，那帮自诩正义的伪善者们确实容忍不了这个……”

　　“嗯，好吧，我想想……”男人重新坐了下来，这回表情变得认真了很多。

　　“那我们重新开始面试”

　　“首先你的名字是？”

　　“霍希，霍希.丹尼斯。”男孩认真回答道。

　　......

　　一间颇为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崭新出炉的伦敦地下灰色组织，极光联合会外围成员霍希.丹尼斯正趴在窗前接听电话。

　　在他的身后，是满屋子乱窜在到处检查边边角角的妹妹黛安娜.丹尼斯

　　“午安，叶先生，我这边接到消息，极光会的人正在验证您的身份真实性，这也代表着，您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是吗？”

　　米娅公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霍希……或者该说变装易容后的星野源淡声道：“也许吧。”

　　“……其实我有些不太理解。”公主突然道。

　　“什么？”

　　“我以为您说的，‘需要时间去确认’是指侧面查证，却没想到，您会以直接融入的方式去亲身接触。”

　　星野源的目光在窗外贫民窟的街道上停留，偶尔能够在萧索的道路上看到几个踉跄走过的行人。

　　“侧面查证……你刚刚说，极光会的人在验证我现在的身份真实性，你说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米娅公主轻笑一声：“我明白了，看来，是我以前对叶先生您的为人产生了误解，请容我向您致歉。”

　　“误解？”星野源疑惑反问：“什么样的误解？漠视生命残暴狠绝？如果只是这样，那我想你并没有误解什么，我的确是这样的人。”

　　“不。”米娅公主否认道：“我的误解，只是曾认为叶先生您是个讨厌麻烦的人，至于您口中的漠视生命残暴狠绝之类的，我倒是完全不这么认为。”

　　“至少，据我所知，您似乎从来没有主动为自己树立过任何敌人。”

　　“……”沉默瞬间，星野源平静道：“那你还是没有误解，我的确讨厌麻烦。”

　　“既然如此”

　　米娅公主还想问什么，星野源也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他便直接打断道：“你知道承负论吗？”

　　“嗯……似乎是东方道教的一种……观念？”

　　星野源淡淡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比较信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