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花费不多的仪式,很快就敲定了。有两件事情,大家拿不定主意。一个是墓地,另外一个是火葬场的选择。
同一座墓园,里面的墓地也是三六九等,其价格,相差很大。郁风家选择的,肯定是那种最普通的。即便如此,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商量来商量去,一直没有结果。大爹爹说墓地的事情,他明天去找找人。
尽管墓地的所在地是相邻的另外一个行政村,但郁风家所在的行政村是镇政府的所在地,大爹爹担任了多年的的支书。他应该可以找到说上话的人,价格应该会便宜一点。
剩下的,就是火葬场的问题。
应县有两个火葬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周边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去北边的那个火葬场,主要是因为近。
有人提议去南边的那一个火葬场,听说那儿的价钱要低一些。然而,是不是真的低一些?低多少?谁也不知道。因为这个村子的人家,老人亡故之后,去的都是北边的这个火葬场。南边的那一个火葬场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谁也不了解,都只是道听途说。
就在大家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二姑父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土地火葬场,我有熟人。”黄土地火葬场就是北边那个火葬场的俗称。
一直愁眉不展的大爹爹,听到二姑父如此一说,立马来了精神,接过话茬问道:“噢!你有熟人,那真是太好了!什么熟人啊?”
大家伙都看向二姑父,聚精会神地听他细细道来:“嘿!这个黄土地火葬场,用的就是我们村里的田地啊!我有一个老邻居,关系一直不错!就在火葬场上班,还是一个头头脑脑的人物呢!找他,估计不在话下!”二姑父洋洋自得地显摆了一番。
众人见二姑父如此的信心十足,都赞成去黄土地。
火葬场的事情定下来后,大家伙又将之前商定下来的事情,再核实了一遍。
正要散场时,到外面转了一圈的二姑父,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对大伙说道:“刚才,我给那个老邻居打了一个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他还在不在黄土地火葬场了?这个事情啊,我就不能牵头了。你们看着办吧!”
“啊?”众人大感意外,却又无可奈何!
在郁风家,二姑父有什么事情需要打电话,一直用的是郁风家的固定电话。这一次,没见他去郁风家的卧室里打电话。是不是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得而知!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表姑父说话了:“黄土地火葬场,我也有一个老熟人。要不,我打电话试试看?”
表姑父的话还未说完,表姑急忙说道:“你哪有什么熟人啊?”并用眼睛白了表姑父一眼。
表姑父默不作声了。
表姑轻轻碰了碰表姑父,将他引到一边,责怪道:“你逞什么能啊?”
这一切,郁风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对于二姑父的言行,他并不感到意外。但对于表姑的言行,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郁风打小就知道母亲与三个姑姑的关系一直不融洽,与表姑却一直处得很好,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唉,这就是世态炎凉!
火葬场的选择本来以为能够敲定了,临了却又悬而未决。郁风家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贴心人,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挑头,拍这个板。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就这么散去了。
明早,到底去哪个火葬场?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定下来!
太阳就要落山了,到了第二次去土地庙“送饭”的时间。一切流程跟中午一样。
老会计在郁风与安琪的腰上分别系好一根粗壮的草绳后,郁风正要出发,突然间窜出来了一位河南那个村子的老大妈,往郁风的那根草绳上系了几个装有石块砖头的塑料袋。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郁风禁不住地怔了一下,继而又觉得很正常。这是老传统了!
整了郁风,还不够。那位老大妈又在安琪的腰间系上装有石块砖头的塑料袋。眼看着安琪的腰,都有些往下坠了,那人还在往塑料袋里添加着。郁风终于忍不住地大声呵斥道:“够了吧!”
那人吓了一跳,手里的那袋石块砖头,“哗”地一声落到了地上,差一点就砸到了安琪的脚上。
好在是塑料袋并不结实,走了没几步远,全都坠落了下来。否则的话,郁风两口子又如何才能走到土地庙呢?
后来知道,这个人的举动是二姑姑撺掇的。
下午,郁风不让“哭丧”,经二姑姑一挑唆,这位老大妈觉得郁风不孝顺,就出头惩罚郁风了,安琪也一并殃及了。
“送饭”完毕,收拾收拾,晚饭就开始了。吃晚饭的的亲友比中午少了不少,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这最后的一个晚上,还有两个重头戏在等着呢!一个是收殓,一个是放焰口。
去镇里佛教协会的人回来说,郁风家是下台焰口。因为是下台焰口,就不着急着举办“收殓”的仪式了。
放焰口就是请和尚前来诵经,做道场。尽管这些和尚都是当地佛教协会的人,尽管他们都穿着袈裟,剃了光头,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和尚。这些人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出来做道场,是他们谋生的手段而已。
在应县,这些假和尚都挺忙的。除了收殓的当晚要做道场外,像什么“六七”,逢十的诞辰,死亡一周年三周年十周年等等都是要做道场的。一个乡镇就那么几个和尚,得提前预约。
同一个晚上,如果有多个人家要收殓,那可怎么办?好办!众和尚们一个晚上赶两个场子就是了。傍晚时分,和尚们先去预约在先的人家。这一台焰口被称之为“上台焰口”。后预约的人家就得等到十点之后的第二场了,这一台焰口被称之为“下台焰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