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的新班主任也是对姚天浩赞誉有加,多次在班上说起不管在什么地方遇到姚天浩,老远地就老师长老师短的打起了招呼,非常的热情;不像咱们班的学生,遇到他总是一低头,就当是没看见。
姚天浩插在了钱多宝所在的班级,尽管学习成绩很好,但毕竟是后来者,故而对班长钱多宝是有些巴结的。钱多宝知道白校长对姚天浩十分的看重,故而也愿意跟他近亲一些。
姚天浩的伯父是小镇的农机站长,在学校对面的农机站大院里有一间宿舍。平时,他都是回家住,这间宿舍就由姚天浩住着。
毕业班的每一个学生压力都很大,压力大了焦虑感就在所难免了。
每一天的晚上,毕业班的教室里都是灯火通明,济济一堂。有时候,也会少那么几个人。
同学们都愿意在一起上晚自习,有那种学习的氛围,如果遇到不会的题目也好跟同学探讨一番;但也有烦躁的时候,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学习。
钱多宝时不时地会从姚天浩那儿拿上钥匙,去农机站大院的那间宿舍学习。每次去农机站都会叫上陈瑞英。
又是挑灯夜战了一个晚上,姚天浩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宿舍。当他打开门,拉亮电灯时,眼前的一幕立刻使得涨红了脸,本能地退出了宿舍。
站在宿舍门外的姚天浩想到了白校长在课堂上三令五申的教诲(白校长带着毕业班的化学课),便又转过身来急匆匆地向学校走去。
白校长听完姚天浩的汇报后,大发雷霆,猛一拍桌子,直奔农机站大院而去。
四个人在农机站的大门处不期而遇。
陈瑞英一见到白校长,就知道事情败露了,脸刷的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双手在不知觉地抠着衣角。
钱多宝还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脸讨好地说道:“这么晚了,白校长还没休息啊?”
白校长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说道:“休息?怎么休息?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干出这等丑事!”说完之后,又转过身来对姚天浩说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去了校长办公室,一切都不用说了。最后白校长说道:“你们回宿舍收拾收拾回家去吧,不用来上课了。”
就这样,陈瑞英与钱多宝被学校开除了。
钱多宝的父亲托关系找到了白校长,希望再给钱多宝一个机会。白校长也卖了一些人情:保留钱多宝的学籍,毕业证书正常发放;但学校不能再来了。
陈瑞英回家后,在家中躲了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钱多宝竟然还多次地找上门来,希望再续情缘。
陈瑞英那老实巴交的父母亲只能是闭门不见,或是避而远之。
家人发现陈瑞英怀孕了,便带她去医院做了人流。
钱多宝知道这个事情之后,闹上门来,说是陈家杀死了他的孩子,要陈家陪他的孩子。
周边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在无理取闹,但拿他没办法。
在陈家闹还不算,竟然又闹到了陈瑞红就读的县中,闹得陈瑞红脸面丢尽,无心学习。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未能考上大学。
对于陈瑞英,郁风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于钱多宝这个害人精,恨得郁风牙痒痒。
中考
一位优秀的老师,一位信任你的老师,很有可能会对你产生重大影响。
郁风所在的这个年级都很幸运,全校最为优秀的英语老师张萍老师带他们这个年级。更为幸运的是,一班这三年的英语,一直是由张老师带的。
初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郁风考了个全年级第一。郁风是数学课代表,然而数学成绩却并不稳定。教数学的于老师总是在鼓励他,故而即便是有所退步,总是很快又能上去。每次考试,郁风在班上的排名,主要是看数学发挥得如何。不管怎样,他的排名总是在前五名。
到了初三,于老师得放弃一个班,他所放弃的正是一班。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郁风的数学恰恰没有考好,新任数学老师重新任命了一位数学课代表。从此以后,郁风的数学成绩再也没有拔尖过。
初中三年,音乐美术等副科一共就没上过几节,全都被语数外物化及政治等六门主课的老师霸占了。这其中占课最多的要数张老师了。
张老师长相娇柔,对学生十分关心;但在教学上一丝不苟,十分地严厉。每一篇课文,不论长短都要求能够熟练地背诵。全校的几个英语老师,唯有张老师是这么要求的。她要是看到某个学生正在路灯下,或是某个角落里聚精会神地背诵英语,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如果你是在背诵语文或是政治,那么她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肯定会冷冰冰地问上一句:“你的英语课文背诵熟练了吗?”
郁风多次地领教过张老师那冰火两重天的脸色。尤其是在那里背诵政治时,张老师的脸色尤其地黑:“整天背诵政治干什么啊?不能多背背英语啊?”
郁风表面上唯唯诺诺,可他的心里面却并不以为然:英语固然重要,政治不也一样吗?
政治是郁风的强项,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名。他还指望着政治给自己拉分呢!
升学考试一直走在改革的路上,每次改革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初三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便公布了一个十分震憾的消息:从今年开始,政治不再作为中考的课目,初三上学期结束时,会有一个统一考试,及格就行了。
不少的学生立刻喜上眉稍,欢欣鼓舞起来。少考一门就少一门负担,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对于郁风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政治是他的强项,他可是花了很大的功夫,说不考就不考了?郁风的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气愤!
张老师再次见到郁风一个人在那里背书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多次跟你说不要看政治,不要看政治!你却不听,拼命地在那里看政治。现在吃亏了吧?我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但没有明确下来,我也不好跟你明说。那个时候,我要是跟你说了,政治老师肯定跟我有意见啊!”
郁风这才明白张老师的良苦用心,真是悔不当初啊!
教郁风他们班政治的吴老师是全校政治课上得最棒的老师。自打政治变成了副科,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后来吴老师改教数学了。知道这个消息后的郁风很是惊讶。政治老师居然可以教数学!理改文容易,文改理那可是一座很难逾越的大山啊!
这一年的中考,不仅科目发生了改变,录取批次的顺序也有了变化。
往年中考的录取顺序是:一中专(中师);二县中;三二类高中;四三类高中;四职校。城里的孩子即便是分数够中专了,多半是去上县中。农村的孩子则拼了命地考中专,因为上了中专就可以转为城市户口了,还包分配。这就走出了农村,抱上了铁饭碗,是一次鲤鱼跳龙门的绝好机会。但也有极少数志向远大的农村娃放弃读中专的机会而去读县中。
这种录取机制导致了三阿县最优秀的学生多半都去读中专了,这就注定了整个三阿县的高考成绩不会理想。
今年的中考录取工作做了一些改革的尝试。将中专一分为二:公费生与委培生。公费生依然是第一批次录取,其学费由政府承担,但数量极少,望直港中心中学这种教学质量很好的学校,一个班级也只能考取一两名;而委培生则在县中之后录取,一个班级能考个三四名,学费自行承担,一年几千元的学费对于一个农村家庭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开支。这样一来,大部分优秀的生源都去了县中(下一年直接将县中改为了第一批次录取)。
对于郁风而言,一切皆有可能。他曾经考过全年级的第一名,尽管这这一年多以来,成绩有所退步,但还是很靠前的,有时也考得很好。
中考填写志愿时,郁风没有征询家人的意见,自己填好就交上去了。
郁风特别希望自己能够考上公费生的中专,只有这样,小妹郁蓉才能够继续读书,否则他的升学之日,就将是小妹的辍学之日。家里供不起两个小孩读书了。
郁风的注意力主要是在公费生的中专上。发挥出色,他是有机会考上公费生的中专的;正常发挥应该可以考上县中。委培生中专这一档,郁风压根儿就没填。一来,他落到这一档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的,更主要的是他不想让家里掏空家底,甚至于借钱供他去读这个中专。
中考之后,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这一年的夏天,三阿县又发了一场大水,庄稼全被淹没了,村庄几乎成了孤岛。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夏天,每一天,郁风都在数着时间。他在焦急地等待着中考成绩的出炉。
大水退后,郁风骑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去镇上的中学打听中考成绩。
通往小镇的那条砖块铺就的道路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而长满了青苔。
这是小镇第一条自建的硬化道路。铺就这条道路的砖块颜色不一,是由全镇超生了却交不起罚款的人家被扒掉的房子集中而来。
时间久了,这些侧着码放的砖块已经棱角凸出来了,再加上大水浸泡后长出来的湿滑的青苔,没有一定的车技,休想在上面骑车子。
回来的路上,郁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把手,还是接连地摔了两跤,再也没有勇气继续骑了,有些懊恼地推着车子回家去了。
郁风未能考取公费生的中专,连县中都还差4分,而他的志愿书上压根儿就没有填写委培生的中专学校。郁风错过了一次由农业户口转为城镇户口的机会。填报中考志愿的时候,郁风从未与父亲商量过。为此,父亲多次埋怨郁风:皮球已经进了球门,又被你给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