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赵梓胭当时那快要咧到眼睛的嘴角，白陌的鬓角瞬间流过几滴冷汗。

　　如此说来，自己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望了一眼静静倚在自己身边的何小槐，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小槐，多亏了你。”

　　“你是我老公诶……我不罩你谁罩你？”

　　何小槐眉头轻挑，用手肘碰了一下白陌的小臂。

　　“咳咳……”

　　李玉堂似乎很喜欢用咳嗽来掩饰尴尬：“我还在这儿呢……你们小俩口要虐狗，也得考虑下孤寡老人的心情。”

　　何小槐的脸上瞬间涌起一抹羞红：“不好意思，师父。”

　　“我只是……情不自禁。”

　　“老婆你还是别说了。”

　　白陌有些无奈地捂脸：“感觉越说越奇怪了。”

　　“话说咱们聊到哪儿了？”

　　“聊到赵梓胭想吞食你的血肉来突破关卡。”

　　李玉堂的语气有些不善，看来是不太喜欢这个口味的狗粮。

　　“对了道长，你怎么对她的动机这么清楚？”

　　白陌眨了眨眼，有些疑惑。

　　你还说你不会读心！

　　“她区区一个筑基期小妖，敢在市中心闹这么大的事，背后怎么可能没个人撑着？”

　　“我在刚刚赶来的路上，已经和她背后的高人碰过一次了。”

　　“从江南，打到江北。”

　　李玉堂伸出食指，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很明显，她没碰过我。”

　　“那方才的这些蛇傀……都是那幕后之人的手笔？”

　　何小槐若有所悟：“怪不得这么厉害。”

　　“确实，那家伙好像是赵梓胭的姥姥还是什么来着？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听不清楚。打起来是有点费劲，但终究还是没我厉害。”

　　李玉堂摩挲着下巴，话语中隐隐有一丝自得，但很快又变成歉疚：“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然……我怎么也不至于让你们沦落到如此险地。”

　　“小槐，封烬这种杀招，在掌握纯熟之前，还是尽量少用的为好。”

　　“嗯嗯。”

　　何小槐知道对方是真关心自己，连忙乖巧地点头。

　　“对了道长，我身上的这股能量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到我身体里的？”

　　白陌指了指自己小臂上的白色线条此时它们正不断地跳跃着，像极了一根根粗大狰狞的血管。

　　“大概在二十五年前吧。”

　　李玉堂双眼微眯：“就在江海市。”

　　“我今年也不过刚刚二十五岁而已。”

　　“照您这么说，我刚出生就获得了这股力量，并且被您发现设下封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真相似乎近在咫尺，白陌的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恐慌。

　　巧合太多，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都不是巧合。

　　“而且小槐告诉过我，这股力量和仙人有关。”

　　白陌抛出了一个一直颇为在意的问题：“道长，仙人一般是不会下界的吧？”

　　“其实……这个说法不完全对。”

　　“仙人一般不会下界，主要是因为跨越两界屏障的途径并不是普通仙人能接触到的……而其中的代价，也绝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而能接触到下界途径又恰好能承担得起代价或者说不在乎代价的，虽然寥寥无几，但还是有的。”

　　李玉堂摇了摇头，话语中突然多了些沧桑：“至少在二十五年前，就曾有仙人下过界。”

　　“就在……我们脚下的江海市郊。”

　　李玉堂眉头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连忙紧了紧身上的道袍。

　　“道长你说的下界仙人，是不是就和我身上的这股力量有关？”

　　白陌心中若有所悟，自知已经抵达了真相的大门之前。

　　毕竟对方口中仙人下界的时间点，刚好又是在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又是二十五年前……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连小槐也不知道的秘辛了……抱歉。”

　　李玉堂瞥了一眼何小槐，话语中略带歉意：“我怕你忍不住提前告诉白陌，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毕竟他之前只是个普通人，知道太多对自己并没有好处。或者说，对你也没有好处……”

　　“希望你能明白师父的这番苦心。”

　　他转身背过手去，话语声却直接响在二人的耳畔：“大约在二十五年前，江海市人民医院的妇产科第十七病房三号床，刚出生的白陌先天不足，眼看着就要……夭折了。”

　　白陌的眉头一跳。

　　对方说的这件事，他确实有印象。

　　父母经常告诉他，他刚生下来的时候气息不足，一直没办法啼哭开肺，护士怎么拍打都没用，小脸憋得发紫。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准备送去插管急救的小白陌在路上又突然自己哭了出来，生命体征也瞬间好转。

　　医生护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家人们就更懵圈了，只当是菩萨保佑。

　　而今日李玉堂突然提及此事，想来又与那股力量脱不开干系。

　　“二十五年前，其实远不止一名仙人下界。”

　　“一位仙人先至，然后便有六个尾随其而来。”

　　“这后面来的六位，却是为了将先前下界的这位彻底轰杀。两边在这江海市郊战得可谓是轰轰烈烈……”

　　“最终，却是一同陨落了。”

　　李玉堂这语气寻常的一番话，包含的信息量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白陌还好，毕竟他不是修道中人，不了解所谓“仙人”的分量。

　　而何小槐此刻已经是心惊肉跳，甚至寒毛倒竖。

　　仙人……这是什么概念？

　　人间已经两千年没有出过能飞升成仙的修道者了。

　　两千年无仙！

　　而在二十五年前，竟然有总计七名仙人下界，打的你死我活？

　　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这么大的事，在当年竟没激起一点水花吗？为何自己从未听说过？

　　还是说……

　　望了一眼李玉堂，何小槐若有所悟。

　　当年的这件事肯定是被人按下了，才没有传开。

　　而在人间，或者说最起码在这江海市附近，能把事做得这么干净的只有道盟。

　　怪不得师父刚刚要跟我道歉……

　　“那些仙人为什么打起来，怎么打的，我也是一概不知。我作为当年的江海负责人赶到现场时，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过了，只留下一件东西。”

　　“一件东西？”

　　白陌鼻头微皱，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没错，就是后来与你共生的……这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