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已经满头苍苍白发的胡国安，手掌轻抚着尘凡的脸颊。

　　那稚嫩的脸上，两眼虽然已经闭上了，胡国安却仿佛依旧还可以看到他临死前那怒目而视，令人不寒而栗震慑诸敌的光眸。

　　死而不僵却屹立不倒！

　　他难以置信，尘凡究竟是凭借怎样的意志才能可以做到如此。

　　随后，他颤颤巍巍的手掌，小心的为小琛接上断裂的手骨和腿骨。

　　“十三周岁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

　　胡国安的脸色再也绷不住，双眸瞬间通红，泪珠在打转。

　　“我恨啊！！”

　　胡国安的声音沙哑……

　　“队长，不要这样……”

　　花灵蹲下抱着胡国安，安慰着他，可是自己却先绷不住声音，哽咽了起来。

　　就在几天之前，她狠下心，亲自将一个个花季的年轻少年送到机场，送他们出国。

　　这才几天啊……

　　他们都回来了，却四个人躺着回来了……

　　其余人，不是重伤，就是重残……

　　“一号……我想辞职……”

　　许久之后，胡国安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低着脑袋对着神秘一号说道。

　　“不归我管！”

　　神秘一号摇摇头，下一刻直接抬腿。

　　“轰！”

　　胡国安直接被踹到了墙壁上，砸出了无尽的裂痕。

　　一号消失，还没有彻底恢复的骨手扣住了胡国安的脖子上。

　　“我真想掐死你！！！”

　　神秘一号的语气在极力的压制着怒火：“你想想小凡，想想小琛，想想小申和小峰，想想受伤的孩子们，面对挫折，面对绝路，他们都在赌命！！！他们都在拼命！！”

　　“你呢？”

　　“辞职？”

　　“可笑至极……”

　　神秘一号冷冷开口，松开了胡国安，转身离开了。

　　“可是……”

　　“是我害死了他们啊……”

　　“我再也无法判断了……”

　　……

　　胡国安蹲下，抱着脑袋，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眼泪，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此刻的怯懦。

　　“是我害死了孩子们……”

　　“是我……”

　　“该死，也是我这个老骨头该死……”

　　“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没有你们，我们谈何战永夜，何谈建秦夏净土……”

　　……

　　穆老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深深的凝视着已经盖上了红布的尘凡四人，老泪纵横。

　　如果……如果……他能够自己偷偷回国就好了。

　　……

　　悲愤的氛围，弥漫着整个房间。

　　……

　　“不要动，你的左眼，很大的概率可以恢复的！”

　　手术台上，一个女子手掌捂在陈默的左眼之上，见到陈默要醒来，连忙温柔的提醒着。

　　然而，陈默却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掌，阻止了她的继续治疗。

　　“尘凡呢！？”

　　陈默像是在低吟，轻声问道。

　　女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

　　“所以……不要治了……”

　　陈默喃喃着。

　　“你确定？”

　　犹豫了一下，女子问道。

　　“小琛胆小……下面太黑，我想留下左眼，替他照明，看清前方……”

　　陈默的语气很轻，左眼渗出了血泪。

　　“你知道吗？”

　　“尘凡很相信我！”

　　“我也很自负，自称神秘，自以为可以算无遗策……”

　　“结果，我让尘凡失望了。”

　　“结果……他替我完成了任务……”

　　“结果……他替我而死……”

　　“剩下的右眼……我将替尘凡看到永夜之后的美好！”

　　……

　　陈默在倾述着。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女子很善良，倾听着，安慰着，将陈默拥入回来。

　　“最后一次了……”

　　“我再也不会留下无能的泪水了……”

　　许久之后，陈默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仿佛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右眼之中的最后一滴泪似乎被他强行给掐断了。

　　仅剩下的右眼之中，一台破碎的超脑在缓缓的重组着，最后似乎演化成一个摄像探头……

　　“蜕变了吗？”

　　“但是，代价也太大了……”

　　手术室的门外，神秘一号默默的站着。

　　他可以感知到陈默的蜕变，内心欣慰的同时，也无比的惆怅。

　　大约等陈默稳住了情绪之后，神秘一号推开了房门，发现陈默的左眼已经结痂，无比的空洞。

　　乍一看，整个人仿佛要被拽入其中。

　　“陈默，你想加入神秘小队吗？”

　　神秘一号直接开口见山。

　　陈默轻轻的抬头，看了神秘一号一眼，摇摇头。

　　“如果可以，我想替尘凡组建一个小队！”

　　陈默的语气非常的平静。

　　“替尘凡？”

　　神秘一号微微惊讶。

　　内心也在长叹，终究还是没有从尘凡的牺牲之中走出来吗？

　　“嗯！”

　　“然后，他是队长，我是副队长……”

　　“我们……说好了的……”

　　“我们都觉得，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

　　陈默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梦呓的呢喃。

　　只是，他的右眼，仿佛有机械在运行，空洞的左眼，似乎还隐约的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期待着，你们能创造奇迹。”

　　“你先想好名字。”

　　“我替你申请！”

　　神秘一号，似乎从恍惚之中回过神，声音也很轻。

　　最后，慎重的许诺着。

　　“谢谢你，领导……”

　　陈默感激的说道。

　　“我听说了，打更人牺牲之后，有资格安排神葬。”

　　“他们……都有吗？”

　　陈默再次抬头，右眼闪烁着人性的希冀。

　　“正在安排。”

　　“明天我们亲自送他们回他们的属地。”

　　“送他们回家……”

　　神秘一号转头望着窗外。

　　“我想送他们……”

　　陈默喃喃道。

　　“谁？”

　　神秘一号问道。

　　“都想……”

　　陈默脱口而出。

　　“二号他们在熬神汤，你们只能选一人……”

　　沉默了许久，神秘一号摇摇头。

　　“那就送小琛吧……”

　　“他最小。”

　　“他们不会怪我的……”

　　陈默喃喃着……

　　“好好养伤，不然天亮你都走不动……”

　　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默，一号留下了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李琛和尘凡，赵申将永远成为陈默内心的痛。

　　“尘队，我等你！！”

　　望着窗外，陈默空中的左眼仿佛有着微弱的火焰在燃烧，偶尔间化成神秘的符文。

　　“一号，神棺和神碑正在连夜打造……”

　　“预计，天明之前，可以打造出来。”

　　一个女队员对着一号汇报着情况。

　　“向上级请示，任务推迟半天！”

　　“神秘小队，亲自为孩子们神葬！”

　　深吸一口气，神秘一号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