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猩红房间,305
“预备专员。”
我捧着手里的白纸,爱不释手。
“真没出息。”宋以沐歪着嘴说道,“我成为预备专员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您厉害,我哪儿能跟您比呀。”我笑着打趣道,“说不定我以后就永远是预备专员了呢。”
“切。”
她白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成为预备专员,意味着你跟其他干员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
“首先,你能独自接触的项目变多了。”她说教似得讲着,“作为预备专员,你可以独自前往a2a5,b2b3这些区域进行实验,当然,你是否具备独自进行实验的能力,还是我说了算。”
“是是是,师姐。”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给。”她忽然走上前来,递给我一张磁卡。
“你的权限卡也升级成了绿卡,自己收好,丢了我可不给你找。”
这张磁卡和原来一样大小,只不过上方多出来一道宽约3厘米的绿色标记,显得格外醒目。
“好嘞。”
我点着头接过,将磁卡揣进衣兜里面。
“咱今天要做些什么?”我急忙装作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看着她。
“没什么事儿。”她说道,“先去例行检查……”
正说着,她桌上的电脑响了起来。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传真机送出了一份热腾腾的稿件,宋以沐精神一振,放下手里的文件,走了过去。
见状,我也跟了上去。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上的东西,良久,她抬起头来,却发现我就在她身边。
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于是稍稍向后一退,说道:“今天有事情做了。”
……
基地在昨晚10点收到了公安系统的借调申请,他们需要一组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员协助办案。
“经验丰富?”我和宋以沐一起朝着a区大门走去,我满脸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嘘。”她笑了笑说,“别人又不知道你是不是资深的,基地这是锻炼锻炼新人罢了,估计外派任务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好吧。”
a区大门为我们开启,又关上,走在空旷的设施之中,两侧巨大的水泥建筑显得有些压抑,高耸的穹顶以及明晃晃地吊顶,照着整个基地灰蒙蒙一片。
宋以沐走到十字路口处示意我向西侧拐,我还从未走过这条路,路的尽头看起来也是一扇混凝土大门。
门口聚集了一些人,似乎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待我们走近之后,才看清楚那边站着两拨人,一些是基地“红箭”成员,他们全副武装,荷枪实弹,黑色的服装和武警又大不相同;另一拨人松散地站在另一边,五个人,他们身穿简易的黑色工装制服。
那便是曾经仅仅见过几次的控制人员。
在我们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红箭成员立刻向我们敬礼,步枪拍在胸前装甲上清脆有力。
宋以沐从容地点了点头,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一辆黑色轿车,她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坐进后面的车里去。
坐在车里,我从后视镜看见身后那五个控制人员也在红箭的催促下进入了最后面的一辆面包车。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车队出发,从混凝土大门离开,西侧的出口在深山之中,一整个山体都随着混凝土大门的开启而打开,露出突兀的人造结构,先穿过一段土路之后,才能进入水泥路。
夜里的西山有保安在巡逻,他们或许也是基地的人,因为当车队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除去无关的司机外,还有三个年轻士兵坐在身边,我坐在后座上,有些局促。
这些士兵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带着防毒面具,所以从他们裸露的双眼看过去,还很年轻。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我开口说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仅红箭们没理我,就连司机也没有说话,气氛更尴尬了,而且始作俑者是我。
没办法,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等待车队抵达目的地。
车队在空旷的北京城里面快速前进,一路绿灯,街道上没有多少车,车队无视限速标志,在城市里面疾驰着。
我们一路从丰台绕到朝阳,最终在朝阳武警大队停了下来。
一名士兵带着宋以沐进入了大院,十分钟之后,宋以沐和士兵回到车上,一辆武警的军车也开了出来,在车队的前面带路。
五分钟后,我们抵达了案发现场。
军车里面走下来一名武警军官,他在我和宋以沐面前站定。
“这栋楼的305号房,就是我们调查出来的可疑位置,我们武警在昨夜10点钟进入搜查,并没有发现嫌疑人。”他翻看着档案,“305里面还有一间上了锁的卧室,总之房间里面的情况有一点复杂,我们考虑了很久最终撤回了武警,希望你们能接手。”
“好的,明白了。”宋以沐点了点头,接过档案。
临走时,那军官快速地打量着我和宋以沐,那眼神充满了不信任,但按照上级规定,他必须离开现场,将现场交给我们,交给西山基地,这就代表,那栋楼里的305号房,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处置的东西了。
“这两个月,朝阳区发生了5起失踪案。”宋以沐一边上楼一边说,这边都是些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我们只能走楼梯慢慢上去。
“这两个月?北京?”
我从没想象过如此情况,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北京应该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城市了。
宋以沐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疑惑。
“在第一起失踪案发生之后,公安立刻压住了舆论,当第五起失踪案出现之后,这件事就成为最高机密了。”
“失踪是怎么个失踪法?”
“凶手都是在午夜之后,寻找落单的人下手,失踪人员都是3545岁的中年男性。”
“看起来,凶手似乎另有目的。”
如果只是绑架或者凶杀的话,为什么一定要限制年龄?
我初步推断,凶手的杀人动机很可能是因为仇杀,或者是原生家庭问题:因为父亲的家暴或者虐待而心生恨意,最终对相同年龄的男性下手……
我们来到了305号房间,房门开着,整个楼道都被围上了一圈隔离带。
“唔……”宋以沐用手指挡在鼻子上,305房间发出阵阵恶臭,还有一股像是放了很久的猪油一样的味道。
“专员。”现行来到305房间外面等候的红箭士兵叫住了她。
“先穿上防护服吧。”
……
我再一次进入了那闷热的防护服之中,不过这一次我适应得很快。
“进去了哦。”宋以沐说道。
她弯腰钻过隔离带,进入了305房间里面,昏黄的灯光照着整个房间紧凑的布局,那场景看起来紧迫而危险。
宋以沐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
我紧随其后弯腰钻进去,我一脚踏在地板上,才发觉这地板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东西,那层东西说黏不粘,说硬也不硬,就像是踩在一滩凝固的蜂蜜上一样,那种粘脚的感觉,令我的行动有些不便。
“这地上是什么啊?”我忍不住问道,我弯腰用手碰了碰那层奇怪的东西。
“是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宋以沐冷静地说道。
我立刻收回了手指,干咽了一下,跟在她身后往房间里面走去。
我们来到了那位长官说的卧室门前,那里站着两名红箭士兵,还有一个控制人员,三个人在那卧室门前就已经显得十分拥挤了。
“专员。”他们朝着宋以沐敬礼。
“里面情况如何?”宋以沐开口问道,其中一个士兵把一台成像设备递给了宋以沐。
“这是什么?”宋以沐语气诧异,她稍稍一歪,把成像给我看,那上面只有一团红色的东西,很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宋以沐把设备交还给士兵。
士兵拿来一条可以弯曲的探头。
“我们刚刚用这个微型探头钻进门缝里面,但是……”士兵用手比划了一下,“卧室门的后面似乎还有一层东西挡着,探头钻不进去。”
“尝试破门了吗?”宋以沐问道。
“还没有,之前武警尝试过了,没成功。”
“武警用什么破门的。”
“破门器。”
“那咱们用液压钳。”
士兵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我和宋以沐躲进了厨房。
破门的任务交给了那个跟着我们上来的控制人员,当士兵把液压钳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我能明显看见那个可怜人在颤抖。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宋以沐稍有些不放心地说道,那个控制人员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吧液压钳嵌入门缝,开始破拆。
片刻之后,只听见“咚”的一声,紧接着是一声尖叫,伴随着流水的声音。
卧室的门似乎被液压钳粗暴地撞开了。
我立马转过身朝着卧室的方向看去。
血。
全是血。
那可怜的控制人员被巨量的血液扑倒在地上,血液淹没了它,血液顺着地板流淌,从卧室一直淌到客厅,然后顺着敞开的大门往楼道里面淌了下去。
好在我并不晕血,我强忍住恶心,定睛看向卧室,两名士兵早已举着枪进入。
那里面,像是人的里面,没错,我只能这样形容我看见的一切。
墙壁上铺满了鲜红色的淋巴血管和各种肌肉组织。
整间卧室被那些像是苔藓一般的人类组织爬满,原本的家具已然看不清样貌,窗户也被完全封死。
更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那些肌肉像是蜘蛛网一样在空中交织着,两名士兵不像是在房间中穿梭,更像是进入了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这个卧室,是活的!”
我心中惊呼。
宋以沐转过身来,也看见如此恐怖而恶心的一幕。
“不……”那个可怜的控制人员仰面躺在地上呻吟着,虽然血液并未透过防护服接触到他,但他还是在如此恐怖的景象面前失去了理智。
他忽然尖叫起来,活脱脱一个血人,全身上下都在淌血,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可动作过于慌乱,双脚在布满血浆的地板上打滑,他反复挣扎站起又再次摔在地上。
“不!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我不知道他在开门的一刹那究竟看见了什么东西,总之他把液压钳丢在地上,踉跄着朝着门外跑去。
“噗。”
那个控制人员在门口挣扎了一下,随后仰面倒在血水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或者说血花。
门外进来另一个红箭成员,他手中的消音手枪冒着青烟。
为了控制事端,基地还真是不择手段,我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生气的控制人员,摇了摇头。
此刻,卧室的中央被那两位士兵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那两人拿着匕首砍断悬在空中的肌肉组织,就像是走在一条茂密的热带雨林中,不过是猩红色的雨林罢了。
卧室当中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那是人类的肢体。
那些断手短脚各种器官跳动心脏,像鼓风机一样的肺泡还有骨头牙齿眼球,都联结在无数肌肉组织之上。
他妈的。
现在想想,那都是我此生见过最血腥的场景,哪怕这之后经历的更多离奇的事情,都不如这一天给我的震撼。
“别……”宋以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此时我双手扶着膝盖,很狼狈。)
“什么?”我勉强能回应她。
“别吐在防护服里面……”
我当然……
我话还没说完,宋以沐忽然就捂着嘴冲了出去,半道还差点摔了一跤。
“喂,你……是不是吐了?”
我没来得及问完话,不过看样子,她似乎还不如我。
“李为知预备专员。”
士兵叫着我的名字。
“在。”
“过来吧,这里安全了。”
我看着那间猩红色的卧室,尽管做足了心里准备,可迈出去的第一步还是打颤。
我终于踏入那间卧室,脚底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就像是踩在一滩烂泥上一样,我低头一看,地上和墙壁上的东西一样,都是鲜红色蠕动的肉块。
妈的。
我硬着头皮往里面走,越走,里面越闷热。
就像热带雨林一样。
我来到了那两位士兵站立的地方,他们面前的空中,悬吊着六颗人头。
其中五颗,属于前两个月朝阳区失踪案的受害者们。
我最终还是吐在了防护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