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他缓声道:
“汝恃才蔑礼草菅人命,其罪当诛,朕杀你甚合法理。然,吾与汝虽属君臣,更为兄弟,朕实不忍诛杀尔!
汝素以文章夸示于人,现,朕命汝即行做诗一首,若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
曹植冷笑道:“皇上出题吧。”
曹丕抬头,见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死。指着画高声道:“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的字样。”
曹植见了一惊:“这题目怎么和今早的诗句如此吻合?难不成送诗之人是在暗中帮我?可是,送诗之人又怎会预料到子桓随意说出的题目?”
他脑中纷乱,胡乱走了七步,缓声道:
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
相遇块山下,欻起相搪突。
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
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
曹丕闻诗一惊,心道:“吾弟大才,素有志向,留之不得!”
想到这,他又道:“子建见画七步成章,甚佳,然,一首诗不足以赦免汝之罪,汝能否应声而七步成诗否?”
曹植闻言一惊:
“七步成诗?七步诗?今日送诗者若真是刘禅,岂非神迹乎!他能算到曹丕会以作诗之名加害于我?更提前备好诗句?且看子桓给的题目吧。”
曹植目光灼灼,扬起头道:“陛下出题吧。”
曹丕冷声道:“朕与汝乃兄弟也,也因兄弟情想饶恕你罪过,便以此为题。汝不许犯着‘兄弟’字样。”
“果然!”曹植激动起来。
曹丕见他神色有异,嘴角一勾,心道:“看来这次难倒他了!”
曹植哪里还用思索,故意走出七步,来到曹丕面前,缓声道: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四句诗,二十个字,如同攻城锤般撞在了曹丕胸口,他脸颊抽搐,思索杀弟之法,却难以驳了自己的言辞,见曹植烁烁的眼神,心下更慌,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太后卞氏从殿后气喘呼呼地奔出,高声道:“吾儿既登皇帝位,富有天下,为何逼弟之甚!”
曹丕见母亲来此,知道再无戮弟的可能,慌忙离坐拜在卞氏身前,缓声道:“子建多次触国法,破礼仪,本该杀也。然朕怜惜兄弟情分,以文考之,吾弟轻松应对,已经免死罪!”
卞氏掩面而泣:“甚好,甚好!”
曹丕又道:“然,死罪已免,活罪难逃!”
曹植闻言,心道:“果然,子桓终究不愿放过我!”
卞氏闻言大惊,脸色激动地看着曹丕:“吾儿,何谓活罪?你若动用截舌劓刑腐刑之法,就先用在我的身上!”
曹丕满脸无奈:
“朕怎会如此加害胞弟!朕只是要贬曹植为安乡侯,以儆效尤,以免其他皇室宗亲目无法纪。”
卞氏听闻只是贬斥爵位,长舒一口气,握着兄弟二人的手,深情道:“曹氏新立,天下不稳,汝兄弟最该合力擎天,切不可同室操戈让亲人泪仇人快!”
她看向曹植:“吾儿素来爱酒,生性放纵,却不可常做不法之事令汝兄为难!懂否?”
曹植闻言潸然泪下,悲道:“孩儿谨记,此后定安分守己,不给皇上添乱。”
他心里却在想:“送诗者到底是不是刘禅!我得想办法和他联系一下!”
曹丕不知曹植心中那危险的想法,听到他做出“保证”,露出柔和的笑:“吾弟所言,甚合朕意!”
卞氏又是一番嘱咐,两个儿子听得连连点头,最后抱在一起,誓要同心协力稳定朝纲。
曹植回府后,辗转难卧,脑中全是那两首诗,眼前总有“斧钺”两个字来回晃荡,吃罢午饭,他无心午歇,唤来仆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