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拣拣半天。

　　谁也不知道陈默到底在捣鼓什么，选择意向有哪些。

　　终于，他指着展示台中一款不起眼的枪型，问道：“老伯，你这79c怎么卖的。”

　　老伯笑貌平和，有问必答，“便宜，七百一把，批发的话四百五差不多。”

　　七百一把。

　　79c一款结构简单，整体塑料感很强，很轻巧的冲锋枪。但它可以说是当前同级别中的爆款，国内外对它的赞誉只高不低。

　　七百块钱你买不来小轿车，买不来小居房，甚至一夜情都困难。

　　但可以买一把保护自己的众生平等，给足安全感。

　　这价格，就算它炸膛都说它炸的响。

　　可双手握持，屁股上是折叠式铁架枪托。

　　“送子弹吗？”

　　“送，买的越多，送的越多，子弹值几个钱，打完的弹壳回收过来还能做补差。”

　　陈默考虑一番便放下，接着拾起一枚椭圆形的破片手榴弹。

　　这是进攻型手榴弹，伤害不高，采用撞击引爆，主要让敌人失去作战能力，以造成一拖二的牵制效果。

　　要是防御型手榴弹，伤害就要高得多，至于伤害有多高…

　　当然是东一块，西一块咯。

　　“两百，拔销不退，后果自负。”

　　“才两百？”洛依依嗅觉敏锐，已经闻见其中利润。

　　她以为这么一枚得大几百上千呢。

　　“呵呵呵摔炮能有多贵”

　　“只是它带来的威慑力，让人敬而远之，寻常人又难以接触，光环效果下就以为它是什么了不得的奢侈玩意儿。”

　　老伯慢悠悠解释。

　　“rpg呢？”

　　“哪个？”

　　“323款。”

　　“去年淘汰下来的新款呐，两千七，只卖发射管，火箭弹另算。”

　　就是那根大棒棒。

　　这可是单兵对坦克的利器，可发射反坦克火箭弹，达到一发入魂，车毁人亡的效果。

　　发射管有的是一次性的，有的可以重复使用。

　　等陈默把想问的问的差不多。

　　他回到座位上。

　　“如何啊年轻人，有感兴趣的吗。”

　　“还行，还得到处看看，长长见识。”

　　“怕不是长长见识那么容易吧？”

　　老伯推上一杯热茶，笑容不减：

　　“如果你想捣鼓这东西，我可以给你渠道啊。我供货给你，给你底价，想怎么卖是你的事，我绝不干涉，卖不出就退回来，零风险，高回报。”

　　陈默解释道：“老伯啊，我不是带货的，上次带货只是有事相求而已”

　　“再说了…你手里的能是最低价吗，到我手里起码经第三手。”

　　第一手是国防军售部。

　　军售部定好价格到他们军火代理人手里说不定就已经是二手。

　　军火代理人再压缩，到自己这里就是三手。

　　谁知道真正底价是多少，有时候国防军售部拿的都不一定是一手，人家军火制造局才是纯一手。

　　“别不知足，要有本事，想拿大头就造去，造了自己卖，大头算上你赚。”

　　“您指的…子弹头吧…”

　　陈默面皮抽动…

　　这不得被枪毙成马蜂窝。

　　老伯适当点醒，“年轻人就是瞧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别说三手，四手，只要有人买账就有利润嘛。”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睁开混浊的双眼，看向陈默：

　　“那几枪打身上不好受吧？你敢拼，敢干，敢想，倒也适合吃这碗饭。”

　　“能卖的动，说明你也有影响力，帮谁卖不是卖，多几个代理商没坏处，也多几个选择，选择多了就有谈判空间。”

　　陈默心无波澜。

　　他知道路该怎么走。

　　别人走过的路他不愿走，硬要趟那个荆棘丛生。

　　他们都是吃上官粮的军火代理商，只需要按照规划在本地进行军火交易。

　　洛依依也想过降低风险，和这些见到直播效果尝到甜头的本地军火代理商合作，成为他们另一种售货渠道。

　　陈默要去的是国防部，直接成为军火代理人，和他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在这种饱和局面跳出来，无疑是虎口夺食。

　　这一切想法还得看陈默。

　　“这个话题还是有机会再谈吧，我们也快临近终极测评，闲暇无多啊。”

　　他的回答很暧昧。

　　没同意，没拒绝。

　　成为他们的售货渠道，成为三手货，货源又握在别人手里。

　　要是哪位大爷某天不高兴，断断你的货源，压低你的利润空间，日子还过不过。

　　手里没货源，真的很没安全感呐。

　　“呵呵呵说的对，学生该以学业为主，捣鼓这些也不算正事。”大伯本来也没指望太多。

　　叫住几人也只是想留个印象，增加增加合作机会，哪有一锤子就能敲定的买卖，不都是拉拉扯扯吗？

　　眼看休息的差不多。

　　要走时，收到一张名片。

　　南部东区军火代理直营枪店。

　　『邱勇田』

　　“多条路多个选择，差价方面你可以多向后边的老家伙们打听打听，我南部东区的枪最先进，更是出了名的实惠。”

　　陈默将名片收好。

　　邱老说的不错。

　　他家的部分枪型永远第一手，比其他地区的快几天，价格也要更便宜。

　　就是没说其他地区有比他更便宜的维护成本，有的零部件更便宜。

　　扬长避短这很好理解，就和烟一样。

　　牵扯到当地税收，和运输成本，还有市场需求差异，同一种东西有的贵，有的便宜。

　　有利润差，贩卖枪支的枪贩子当然就诞生，逮到也是包坐牢的。

　　人已经走出去一截。

　　艾菲尔也听懂刚刚两人聊天。

　　兴冲冲跑上前来，问道：“你…这么关心军火，不会还想干这个吧…”

　　“对啊。”

　　艾菲尔想起电影里那些就后怕。

　　“天呐，我们还是学生，学生你懂吗，我们应该享受青春，享受恋爱，你懂吗？”

　　“我的青春我做主，闭嘴吧。”

　　站在朋友的角度，她也是真心为陈默考虑，起码在自己圈子中，陈默还是蛮有趣的人。

　　“你不劝劝你家班长？”

　　“嗯嗯嗯，班长的决定是明智超前的，我从善如流。”

　　“你是善恶不分吧…”

　　洛依依就更不用劝，早就一条道走到黑，她早就参与谋划。

　　“那你可别连累苏月影。”

　　“她啊，她说不定更期待这些。”

　　看苏月影压不住的嘴角就知道，枪啊，炮啊，简直嗨到不行。

　　几人途经几处军火营销点。

　　一家挨着一家，人流越来越少。

　　陈默嘴上不停，明明已经走过一家门面，忽地顿悟，这一顿，梦兮刚巧撞到陈默，洛依依撞到梦兮，艾菲尔撞到洛依依，只有苏月影定住身形。

　　“干什么啊这是？”

　　艾菲尔恼火。

　　陈默倒退回来。

　　看着躺在睡椅上，戴着墨镜，享受闲暇生活的枯瘦老头。

　　“…老爹！！？”

　　陈默没大没小用手指着，不敢置信的惊呼。

　　知道老爹在这一代军火堆里有名头，可能登上军展是万万没想到。

　　“你怎么在这儿啊老爹？”

　　老爹被吵醒，摘下墨镜后也是认出陈默几人，同样很讶异。

　　“是你啊小鬼…讨嫌。”

　　“哎？老…老爹？”

　　洛依依捂着小嘴，神情紧张。

　　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爹。

　　还没准备好啊！太突然了！

　　艾菲尔看出洛依依此时心境，狡黠一笑后，几步向前，乖乖巧巧就是九十度鞠躬，声音夹起来了。

　　“伯父好我叫艾菲尔，平日承蒙犬子照顾，我是犬子的…嗯…小三！”

　　洛依依石化过去。

　　梦兮这时也是兴奋上前，疯狂鞠躬，带过来的吹得老爹胡须飘荡，“伯父好我叫梦兮，是班长助理，承蒙班长照顾！”

　　苏月影：“伯父好。”

　　“哥哥…伯父好…我是洛依依…”

　　大大咧咧的洛依依消失了。

　　换来的是拘谨乖顺的大小姐。

　　陈默把这几个起哄的通通赶开。

　　老爹只是在无罪之城的称呼。

　　老爹自然是见过这几个小女娃，对女娃和男娃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男的要常教训。

　　女的要常教育。

　　“呵呵呵我只是被称作老爹，不是他的亲爹，我要有这么个儿子不知道该得多糟心。”

　　“来吧，反正没人，进店坐坐。”

　　老爹把人请到店内，要是没错的话，这差不多就是最后一站。

　　“狗肉上不得席，我本来是不想来，但身为本地军火代理商又不得不来。”

　　“吹得我这个糟老头子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只好躺着了。”

　　听起来挺苦命的。

　　“那为什么是带着墨镜…”

　　老爹没理陈默这个蠢比问题。

　　“原来你认识的老爹，是个军火代理人，那供货的该不会就是…”

　　“对，是我。”

　　老爹端来水果，饮料。

　　“论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几个小娃娃，把那些爆冷枪支倾售出去。”

　　“没什么，就当做是一个成长机会嘛。”

　　“这次是踩点来的？”

　　“嗯。”陈默坦率承认。

　　“决定了？”

　　“决定了，现在有资源不用，等以后就没机会用了。”

　　老爹顺着资源往下问，帮忙复盘复盘。

　　“洛家会帮忙？”

　　“…估计…不会。”洛依依牵强答复。

　　沾染军火绝不能牵扯上洛家，龙兴，这关乎太大。

　　她以个人的身份参与，就已是最大支持。

　　“那…苏家？”

　　苏月影摇摇头。

　　“先前我一直不知陈默想做什么，就在刚刚才有眉目，要帮，我也只能是以个人身份支援”

　　“他既然一直未透露，那就表明从未想过依靠苏家的意思。”

　　老爹咂吧着嘴，深表遗憾的摇头，“没钱开路，又没强权开道，难呐。”

　　“老爹，你有没有想过，一直留在国内当军火代理人会受制于人，没有发展空间？”

　　“我懂你什么意思，不信邪，想去外面世界闯荡闯荡，过无法无天的日子是吧？”

　　这让老人想起当年。

　　“我在很早以前还是闯荡世界各地，倒卖枪支弹药起，就想过不依附于任何人也能活的很好，年轻的决定让我损失惨痛”

　　“我的妻子死于乱战枪口，儿子死于军火谈判……”

　　“可有时候，你不得不做出割舍。得不到国际认可的军火代理商，就是走私，被定性为恶，恶就是师出有名的借口，会被名正言顺的铲除。

　　可以说，所有沾染军火的军火商人，都经历过无可挽回的损失，这就是因果”

　　他环伺周围，那些挂在展示墙上的武器：

　　“现在是被圈定活动范围，倒也不用奔波，更不用忧心货物去留问题，我是一身轻。”

　　军火代理人。

　　射向别人的子弹终究会射向自己。

　　这就是他口中所指的因果。

　　“我不知道自己的因果，但我知道自己踌躇不前，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果。”

　　老爹知道劝也没用，只有告诫。

　　在没有法律约束的地方。

　　让自己成为法律的中心，才能更好保护自己。

　　不对…

　　老爹忽然想到，他是无罪之城中的人。

　　“这次踩点有什么收获吗？”

　　“我本来想购进一批快被淘汰，库存压力大的枪，兜兜转转，暂时没有合适的选择。”

　　“淘汰…库存…不就是烂货吗，卖谁去。”

　　“烂货也有人要啊，您不也爱收藏一些烂货吗。”

　　老爹淡定喝茶，“那就是一些多次利用后的装备，这些装备怎么可能出现在军展上，拿出来不是丢丑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

　　“老爹…你…提醒我了…”

　　不要总是盯着那些被淘汰下来，库存压力大，爆冷的枪啊，捡垃圾也行啊。

　　垃圾面临的结局就是销毁，你帮人把垃圾收走，人家说不定还得谢谢你，就不用担心货源人家肯不肯给的问题。

　　“近期还搞那个什么什么直播吗？”

　　“要考试了。”

　　“……”

　　同样的话术。

　　几人在老爹的枪展区闲了一会儿。

　　这里居然还有一辆老的掉链子的坦克，据说是老爹的镇店之宝。

　　“33式重装坦克…”

　　“不是六十年前就退役，全国最后一辆在三年前就销毁了吗…”

　　苏月影很宝贝这辆坦克，上边还保留着战斗过的痕迹，充满魅力的伤疤。

　　“很识货啊，这是全国唯一一辆躲过摧毁风潮的坦克。”

　　“…这身上还有弹坑…还有炮弹剐蹭发生跳弹留下的凹痕…”

　　“怎么样，要不要进去坐坐？还保留着原有的味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得出比起前边那些高科技。

　　她更喜欢眼前这辆。

　　等她出来时，已经非常想要得到它，“我能够拿初代烈火06直交换它吗？”

　　“这不是你哥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艾菲尔赶忙拉住她。

　　她的购物欲好奇怪。

　　“兄长会支持我的。”

　　老爹当然没答应。

　　这只是展示品，不售卖。

　　看她那么遗憾，洛依依提议拍照合影，就当是做个纪念。

　　陈默不想拍。

　　因为感觉很不吉利。

　　刚刚才提到过因果。

　　最后是被强拉硬拽来的。

　　他站于c位，眼眸微敛，看上去有些勉强，梦兮娇小身躯紧贴其前，双手攥住陈默衣襟，难掩心绪之激。

　　洛依依位身其右，一手箍住陈默脖颈，笑容灿烂，配上经典茄子手很是阳光。

　　陈默左侧是苏月影，她嘴角被艾菲尔指尖挑起，看起来笑容有点僵硬，同样是比出一个还不赖，不张扬，很含蓄的茄子手。

　　“123…”

　　咔

　　第四卷：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