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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琴一五一十地交待:「当年到容城请大人来夏国当宰相的,其实是公主。」
「什么?」
可是传言都说是夏王去容城请的,居然是公主?
柳琴将她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奴婢当时在大人的宅子里做暗卫,所知道的会比一般人多些。」
「公主的弟弟生病刚死,公主怕大权旁落,并没有对外放出消息。而是易容成国君的样子,到容城请大人出山。」
「国君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公主给国君用了猛药,夏王平时看起来只是比较疲惫,其实最多只能再硬撑一两年。」
柳琴试探地看我一眼,看见我在认真听,继续交待:
「据奴婢所知,大人与公主成亲后,一得知公主怀孕,便再没有和公主同房。」
「公主为此低声下气,可是大人白日对她宠爱有加,晚上也分房睡。直到公主提议把娘娘骗来,大人才肯跟公主同房。」
柳琴可能对大人不是很了解,但是为什么公主会想到要把我骗来讨好大人?
这里面恐怕有公主心腹的谏言,或者他人的旁敲侧击,而这些心腹到底是听谁的命令,只有大人知道了。
大人总是善于在背后掌控人心,表面上看起来是公主的主意,实际上是大人顺水推舟的结果。
可是,就算是公主想骗我过来,我现在是北凉的太后,公主怎敢杀我?
除非,他们有打赢北凉的把握!
是了!我怎么忘了,他们现在有硫矿,有源源不断的炸药。
他们还有牧蒙谢让在手上,若是我也在他们手上,战胜北凉可以说易如反掌。
康儿只是个十岁的稚童,就算有徐廉和辜渠真他们辅佐,但是若是父母都在敌人手上,难保他不会心软投降。
一直以来,我一心只想找到牧蒙谢让,完全忘记了作为一个太后,人身安全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刚才公主想攻进来,却被大人的人拦住。
看起来公主要我做人质威胁北凉,或者只是要我死;而大人却要把我保护起来。
不对,大人绝对不是为了保护我。
最好的保护我的方式,应该是让我赶快回北凉,然后他把牧蒙谢让给我送回来。
所以大人并不是要保护我,而只是想夺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我想起多年前离开簌城的那一夜,他对我说的话
「言某有生之年,必倾尽所有把你抢回来。」
静静坐在床边,心里泛酸。
时过境迁,我已不是从前的云姝了。
我有四个孩子,有必须救出的丈夫,有上百个徒弟,有好多没有办完的国事。
而大人有妻子,有孩子,肩负整个夏国的责任。
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兵行险招把我囚禁在这里呢?
无论如何,我必须自救!
我冷静地思考着,大人的这盘棋里的每一颗棋子,每一个环节。
现在我虽然在大人手上,但是顶着北凉太后的名号,应该不会随便杀我。
这是我可以先放心的地方。
不管怎样,只要牧蒙谢让活着,我就要想办法救他回北凉。
可若是牧蒙谢让回去了,以牧蒙谢让的性子,一定会发动战争复仇。
可就算牧蒙谢让不回北凉,我一直被扣押在夏国,康儿也一定会出兵来讨伐夏国。
这怎么算,最后的导向都是战争,一盘死棋。
296
我望了望四周,这是一个明亮的房间,看陈列应该是夏国王宫里的重要宫殿。
「这是哪儿?」
柳琴抬头:「这是金碧宫。是离金銮殿最近的一个宫,以前是夏王的宠妃住的地方。」
金銮殿是上朝的大殿。
若是把我关在这里,那公主和大人他们住哪里?
柳琴认真将她所知全盘托出:
「公主明日会登基为女皇,很可能住金銮殿后面的帝王寝居金龙宫。但是大人住哪里,奴婢不知。」
「娘娘万安!」房里出现了四位侍女,正是我居住的鸿胪寺时的那四位。
「是你们?」看来她们也都是大人的人。
我看着她们四人问道:「我到鸿胪寺第一天,你们放了什么东西到我行李箱子里?晚上在灯桌上写字的是你们吗?」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位侍女走了出来,「娘娘恕罪。奴婢当时只是放了解毒的药在娘娘箱里。」
「解毒?有谁下毒了吗?」我不解道。
侍女继续解释:
「娘娘去晚宴时,公主的人偷跑进院里,在箱子里下了毒。」
「奴婢本想在娘娘回来前放解药的,无奈晚上才找到对应的解药。所以只能在娘娘睡下后才放进云,万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娘娘恕罪。」
我继续问:「那在灯桌上写字的是你们写的吗?」
侍女答道:「大人怕您不去景王府,所以让我们写字引您过去。」
四个侍女低着头弯着腰,行着谢罪礼。
若她们说的是真的,是她们救了我,我应当感谢她们。
「平身吧。多谢你们保护。哀家累了。下去吧。」
「谢娘娘。」她们站直后,其中一位侍女问:「娘娘要沐浴吗?」
今日来来回回忙了一整天,确实得洗一洗。
我点头,像在鸿胪寺的时候一样任她们服侍。
这座宫殿的卧房后房也是明亮奢华的净房,里面是比鸿胪寺的浴池更大的池子。
洗浴完毕,我穿着寑衣坐在梳妆台前,任她们给我绞干头发。
有宫人进来送晚膳,柳琴热情介绍:
「娘娘,这是这金碧宫的厨房刚做出来的菜饭,您趁热吃。」
「你们吃吧,我不太想吃。」
头发已干,我起身走到床前坐下,「退下吧,我睡了。」
说罢便对墙侧卧躺到床上,侍女们帮我放下床帘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