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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快到尾声,国君身体不适先走。
大人陪公主也离开了,借着起身的时候,冒似看了我一眼。
百官和家眷也都散去。
良昭回来接我时,宴会厅里只我一人和几位不认识的官员。
「柳柳姑娘已在车内等候。」他扶我起来时说。
走出国宴厅,我们再次踏入花园。
天色已晚,一阵秋风吹来冷嗖嗖的。
我今日总算能理解大人的难处了。
一个无能的国君,一个需要哄着的妻子,一群敢怒不敢言的臣子,两个无法无天的亲王。
大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讨生活实属不易!
我若是夏国百姓,也会希望大人能早日扳倒这两个亲王,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太后!」一个声音在空荡的花园里响起,是鲁王。
良昭警觉地挡在我前面,朝着声音的方向作防御式。
鲁王从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上跳下来,践踏着脚下的鲜花,慢慢走来,停在我们前面一丈远的地方。
「本王没有看错!你就是容城医馆的女大夫。」他眼睛里似有两团火正在烧。
冷风吹过,四周响起树叶花草的沙沙声,两边半人高的花丛里,藏着不知多少高手。
此地不宜久留!
我扯了扯良昭的衣服,提醒他走为上策,对着鲁王客气地笑:
「殿下喝多了,哀家也乏了,告辞。」
说罢便拉着良昭的袖子,往马车方向快走。
鲁王却挡在我们前面,对着良昭挑衅道:
「在容城打伤我的就是你吧?你居然没死?铁锤的滋味怎么样?」
我停下脚步,转身问良昭:「什么铁锤?你受伤了?」
良昭没有回答,只是警戒地对着鲁王,蓄势待发准备出招。
鲁王眼中满是杀意,像是要把我们吃了一样,他手中的剑似要出壳。
「慢着!」
我挡在良昭前面,恶狠狠地盯着鲁王一字一句问:「你是想要,发动战争吗?」
听到我的话,鲁王眼里清明了不少,轻蔑地看我一眼:
「你男人都不见了,还敢威胁我?」
我大笑:「哈!笑话!哀家男人不见了,可不是一百五十万北凉大军不见了!」
我走到他面前,在他听得到的地方挑衅地说道:
「天下人皆知哀家已到夏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哀家敢保证,明年秋天,你的坟头草能长这么高。」
我指了指他脚下的花草。
他咬紧后槽牙,没有说话。
看样子我的话算是暂时唬住了他。
「我们走!」
叫上良昭,我像一个妖后,笑得肆无忌惮地从鲁王身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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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柳柳正抱着古琴正坐在马车里。
见到我,她下跪谢礼,说了很多要报恩的话。
我问她有没有家里人,要不要回家。
她低头小声道:「奴婢小就被卖到青楼,不知家里有什么人。是鲁王把我赎出来在府里做家妓的。今日宴会奴婢被鲁王叫出来献艺,可是没想到却飞来横祸。」
看着她那张绝世美人的脸,我陷入沉思。
一个女子美得如此惊心动魄,却无半点自保能力,在这个世道真是灾难。
若是将她打发走,有可能被歹人抢夺,逼良为娼。
只能让她先以侍女身份待在我身边,以后再作打算。
听我愿意收她为婢,她大喜过望,跪在马车里给我磕头。
我把她扶起来,问卖身契在何处。
她低头回答:「卖身契在鲁王那里,还有一份户籍在教坊司。」
这样看起来,要拿回卖身契或者改户籍是不太可能了。
我想了想,既然改夏国的原户籍不可能,那就只能在北凉重新做一个户籍。
「从今日起,你是北凉太后的琴师柳琴。今后世上再无夏国人柳柳。」
「多谢太后。」她感动落泪又下跪磕头。
我把她拉起来,「别跪了。好好休息,过几天我们就回北凉。」
回到鸿胪寺,四个侍女给柳琴安排了住处,算是暂时安置了她。
我叫上良昭,进了花厅,开门见山问:「你和鲁王交手是什么时候的事?」
良昭没有看我,保持着握拳礼,低着头回答:「在容城,娘娘被许多人提亲之时。」
我正等着他说得更详细些,他却闭嘴不答了。
我叹了口气:「良昭,以后哀家希望你能说详尽些,别让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良昭头更低了,言简意赅地告诉我,当时鲁王求亲不成,晚上叫了几个手下夜潜到我们当时住的宅子欲行不轨,被他和透原还有臧林击退。
我问:「你受伤怎么不说?」
良昭没有回答。
我又问:「伤好了吗?」
良昭答:「已经好了。」
我从袖兜里掏出金创药递给他:
「这是上好的伤药,也可以解毒,以后若是有伤或中毒,可应急用。」
良昭接过,谢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