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勃眼看着这两人去了电梯下楼,赶紧回到了病房里。
白永年懒懒的歪在床头,倚着枕头,看到进来的是陈勃,艰难的笑笑,说道:“没吓到你吧?”
陈勃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买来的小米粥放在水盆里,倒上热水,隔着塑料杯子给他热一热,时间太久,已经凉了。
“虽然这些年我在里面一直都努力的看书锻炼脑子,但是感觉记忆力还是下降的厉害,很多事我都忘记了,手术是不是能成功,我也不在乎了”。白永年淡淡的说道。
他越是这么平淡,陈勃就越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陈勃刚刚到监狱工作的时候,他和白永年的接触也是一个相互试探的过程,白永年一度怀疑他是上面派来的人,就是为了接近他,打听项兴国的线索的,但是接触下来,发现陈勃这家伙一身的杀气。
而且因为工作的问题,戾气很重,白永年和他接触下来,有意无意间和他谈了不少人该怎么活着的问题。
事实上,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该怎么活着。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人这一辈子,从精子冲向卵子时,或许只有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冠军,之后的每一步,都是走下坡路的。
复员后,面对社会上的种种不公,以及没有关系寸步难行的现实处境,陈勃是很怀念那个相对纯粹的环境的。
所以,每次白永年和陈勃对话时,白永年都没什么好话,但是也正是这些有的没的胡说八道,将陈勃那一颗相对单纯的心浸泡的复杂起来。
如果说他和白永年见面之前,他的心只有一种颜色的话,那么在监狱里和白永年相处的这几年,他的心早已是五颜六色了,甚至是这些颜色之间又发生了化学反应,总之,那个纯粹的陈勃,再也不存在了。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纯粹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大家都是戴着各式各样的脸谱,涂着各式各样的颜色,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就有什么扮相。
换在刚刚复员时的陈勃,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叶玉山这个要求的,就算是你对我有恩也没用,但是在监狱里被白永年的污言秽语浸泡了两年的陈勃,学会了交易。
白永年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这一辈子,说到底不就是互通有无吗,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就都豁达了。
“你想太多了,你现在身体就这么多的精力,想太多了,就容易耗神,还是好好养着吧”。陈勃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茬。
白永年没再说话,也没有喝陈勃买来的小米粥,就这么昏昏睡了过去。
“他们这是想要他的命啊”。罗洋和陈勃站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白永年,说道。
陈勃闻言一愣,扭头看向罗洋。
罗洋指了指一旁的长条椅子,两人坐下后,罗洋继续说道:“他和我说过,在监狱里,这些人每来一次,他都要大病一场,这个事,他们一定是早就掌握的,所以,在他手术前赶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明白吗?”
陈勃闻言看向病房门口,又看看不远处监狱里的两人,小声问道:“这么说,他真知道一些事?”
罗洋闻言无动于衷,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陈勃也知道白永年在监狱里生病的事,可是没有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