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正武皱眉不语。
谢元春倒是显得很轻松,他知道这事瞒不住,既不合法也不合组织纪律性,可是当一个人对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剩下的就是等着最坏的结果到来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就像是我们都知道自己会死,但还是不想现在死一样。
两人下车后,走向耿文山办公室小楼的那一刻,谢元春说道:“满书记,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吧,东港市的局面好容易稳定下来,不能我们两人都牵进来,这样做不合适,也不负责任”。
满正武想说什么,但是被谢元春摆摆手堵了回去。
两人没有坐电梯,步行上了二楼。
“昨天侄子说我寄回去的东西收到了,老家的侄子在帮我收拾老宅,唉,田园生活近在眼前了,但愿我能过这一关吧”。谢元春说道。
整个谈话过程很短,前后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
耿文山没有发火,没有咒骂,甚至有些客气,这让满正武很不安,因为这意味着领导要对这事公事公办了。
训你,骂你,对你的工作挑三拣四,这或许还是在抢救你,教育你以后该怎么做,这是在用权力的磨刀石磨平你的棱角,让你顺滑的融入到体制这个大鹅卵石堆里,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习惯以后,在你的棱角上的神经逐渐产生钝感后就再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了。
但是眼前的耿文山显然不是在进行这样的工作,他做的工作像是在善后。
满正武感觉到了,谢元春当然也感觉到了。
大势已去,领导在等着自己做出主动选择,这怕是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耿书记,我知道这事很为难,所以,我决定辞去东港市市长的职务,辞去公务员,回老家务农,如果还有组织上和司法上的问题,我在东港等着,没问题需要我配合了,我再回老家”。谢元春说完,站起来深深一躬。
耿文山站起来和他握握手,另外一只手在他们握着的手上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元春早一步离开了省委大院,而满正武留下了。
满正武面对的待遇就没有谢元春好多了,耿文山对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一旁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书记发火了,虽然听不清发火的内容。
“书记,老谢的事怎么办?”满正武等到耿文山骂的差不多了,问道。
耿文山坐下来喝了口茶,稍微松了口气,说道:“能怎么办,到此为止吧,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老魏和我说了这事后,我给庞国安打了个电话,我和老庞搭班子七八年,他从未因为私事向我开过口,但是这一次,他为谢元春说了话,你说我还能说什么,胆大包天啊你们……”
谢元春不会承担法律责任和党的处分,这让满正武松了口气,如果谢元春承担法律责任和受到组织处分,而他这个参与者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而且还稳稳的坐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那他心里确实过不去这个坎。
各地的日子都不好过,东港市也很难,但是东港市没有向上伸手,没有搜刮百姓,没有搞的民不聊生,虽然采取的这个办法不对,一旦有人效仿,将法律置于何地?
“那,苗红运怎么办?”满正武问出了自己担心的点。
一提到这事,耿文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明明是个贪官,还让他升上去了,还是东港市市委报上来的,这真是让自己打自己的脸。
耿文山狠狠瞪了满正武一眼,满正武立刻说道:“我回去和纪委开个会,对苗红运进行严查,只要是查出了问题,马上办理,不过,最近裕康县的工作很有起色,苗红运……”
满正武没敢说下去,又被耿文山训了几句后离开了省委大院。
可是当他出来后,谢元春的车早已不在了。
钉子拿在手里,那就只能是一枚物理意义上的钉子,只有当钉子楔入对方的机体里时才能真正发挥钉子的作用,这是陆晗烟最新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