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沫离开这半个月，他们常常在村口坐着盼望着她回来。

　　“小黑怎么瘦了？”

　　沈以沫露出笑容，打量着两个孩子，发现小黑消瘦不少的脸，他本就营养不良，现在脸色更加蜡黄，头发枯黄看起来像个猴子，瘦嘎嘎的，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

　　小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老师，马上开学了，我作业都做好了。”

　　他一副求夸奖的表情，刻意回避沈以沫的话。

　　丫蛋小声道：“小黑的爸爸给他娶了新妈妈，还带着个新妹妹。”

　　家里又添了两张嘴，为什么瘦显而易见。

　　丫蛋腼腆害羞，心思无比细腻，笑着道：“多亏地瓜土豆回来给我们带了好吃的，不然小黑又要饿晕倒了。”

　　“丫蛋，你怎么啥都说。”

　　小黑黝黑的脸上透出一股红意，不好意思去看沈以沫。

　　“兜里是什么，怎么鼓囊囊的？”

　　注意到他鼓起的口袋，沈以沫好奇地问了句。

　　小黑反应过来，赶忙掏出口袋里的鸡蛋糕，已经有些碎了。

　　“是土豆分给我的，带回去给爷爷吃，爷爷没牙，这个软软的好咬。”

　　妈妈考上大学离开后，爸爸成天发脾气，平时只有爷爷奶奶管着小黑，孩子也知道谁对他好心里惦记着。

　　巴掌大的鸡蛋糕松松软软，是村里孩子们心中的神仙美味，光是掏出来看上一眼，小黑便止不住咽口水不敢多看第二眼，匆忙塞回了口袋，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地瓜土豆陷入沉默，想到顾家的佛跳墙还有吃不完的点心，人与人之间相差为何这样大。

　　他们之前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所以非常能感同身受。

　　一边觉得现在的日子太过美好，一边又忍不住心疼小伙伴，想要做些什么，可他们不过是孩子。

　　“沈老师！沈老师！”

　　忽地，提着一个袋子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了上来，热情地朝沈以沫打招呼。

　　丫蛋惊讶道：“爷爷？您怎么来了？”

　　她爸妈自杀后，家里情况越来越不好，要不是村民们捐款，家里连两口棺材都买不起。

　　丫蛋爷爷笑容纯朴，一双手干裂粗糙，裂缝里还有黄泥，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沈以沫。

　　“这是丫蛋的学费，沈老师，真的不好意思又得麻烦你了，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就，就只有这些土豆。”

　　他肉眼可见的局促，开学当天要交学费，一块多钱，他们家怎么也凑不齐，不想当天让丫蛋被同学们笑话，他便早早提了粮食想要去沈以沫家里说这事，不凑巧，他们不在家，打听了以后，急急忙忙提着粮食就来了。

　　这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

　　丫蛋爷爷不停搓着手，时不时看沈以沫一眼，满心不安。

　　沈以沫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小半袋子土豆显得惨兮兮，映衬着老人布满沟壑的面庞，老迈的眼里隐隐有光在闪动。

　　丫蛋咬紧唇瓣，拉住了爷爷的手：“爷爷，要不我不读了，我回家帮你和奶奶吧。”

　　“说什么胡话呢！”

　　老人色变，一把拨开丫蛋的手瞪了她一眼，转向沈以沫时满是讨好的笑：“沈老师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书哪能不读呢！”

　　“你爸妈就是从小没好好读书，遇上那么点事就寻死抛下我们一家老小，轮到你，我们家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读！”

　　丫蛋的爷爷奶奶只剩下她这么一个盼头，所有心血都注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