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次在乐山市待了整整八天。

　　走时我还是给苏清清留下了一万块钱。

　　是张春梅主动拿给我的。

　　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也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苏清清理所当然地收下了那些钱。

　　我跟她开玩笑，让她尽快给孩子找个爹。

　　她有那个资本，身材丰腴，脸蛋精致，比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更加有味道。

　　回宇县时我们选择了坐火车。

　　一是我们这次打包带了很多东西带回去。

　　二是我跟张春梅还从来没有坐过火车。

　　阿敏开车把我们送到火车站，我拜托她帮忙照顾好苏清清和孩子。

　　她还对这次把我们‘骗’过来的事情耿耿于怀。

　　但也对我的匆匆离去有些不可思议。

　　她认为我应该在乐山市待几个月，至少得等苏清清满月后再走。

　　我跟苏清清单独在一起时觉得很别扭，心里始终把她当成了领导。

　　进火车站的候车室之前，阿敏把我叫到一边，问我心里对苏清清的感情有几分。

　　我苦笑了一下，望着火车站广场熙攘的人群，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心里装不下她……，”

　　阿敏表示理解，和我握手告白。

　　她还是希望我有时间来看看孩子。

　　坐火车到宇县要花四十几个小时，刚开始还很新鲜，到后来就变得很无聊。

　　火车上的人很多，说着各种方言，闻着各种气味。

　　张春梅购买了一大堆零食，像个小女孩一样不停地巴唧着嘴。

　　周红艳就显得很文静，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本书来看。

　　“爱国，我们秋天再到南方来一次好不好？到时候把辉辉也带上。”

　　我没有回答张春梅的话，想去车厢的连接处抽根烟。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山川湖泊和农舍田园，让我想到了我们伍家村。

　　他们要是不再背井离乡该多好啊，那样也就不用常年跟父母和孩子分别了。

　　周红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手里还拿着刚才看的那本书。

　　她说那是一本言情小说，讲述的是三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爱的故事。

　　“胡扯，那也能叫爱情吗？简直就是在滥情。”

　　“你说的对，书中的男主人公就像你一样，所以我恨死他了。”

　　“姐，好多事情并非我的本意，我是一个思想特别单纯的男孩子。”

　　“呸……，”

　　周红艳又走了，我也抽完了那根烟。

　　满嘴的烟味让张春梅很讨厌，甚至不让我挨着她一起坐。

　　我却偏偏要在她脸上亲一下，而且还是当周红艳的面。

　　“苏清清这次为什么轻易地就放你回来了？”周红艳问。

　　“她是想让我回来努力挣钱，还说我现在的公司将来是他儿子的……，”

　　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才把这些话拿出来交谈。

　　张春梅一听就来火了，“什么？陈爱国，你该不是跟她达成了什么条件吧？”

　　“没有啊。”

　　“她居然敢打你公司的主意，这个臭女人野心不小，我要让芳姐趁早做打算。”

　　我问张春梅，“你想干嘛？回去后别添油加醋乱说。”

　　她跟我犟上了，“我偏要说，你以后休想再给她拿一分钱。”

　　就因为这件事，张春梅在后面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中愣是没跟我说话。

　　回到宇县，感觉阔别已久。

　　外面虽然繁华，但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周红艳帮我把东西送回到家里。

　　罗芳芳和我妈只跟她打了招呼，对我视而不见。

　　我一身疲惫，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倒在床上睡觉。

　　辉辉跟娇娇爬到床上把我吵醒，他们让我起来吃饭。

　　“爸爸，你给我买玩具没有？”

　　“找你妈去……，”

　　“爸爸，我也要玩具……，”

　　“找你阿姨去……，”

　　可能是我的语气不太好吧，两个孩子非常失落地下了床。

　　这次回来有给他们带玩具和零食，只不过放在了张春梅家里。

　　我也从床上爬起来，坐了两天火车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是有些饿了。

　　我妈她们正在吃晚饭，张春梅也在这里。

　　我去厨房盛饭，发现锅里空空如也。

　　“妈，是家里没米了吗？”

　　我妈不做声，罗芳芳和张春梅也只顾吃饭。

　　“你们都这样的话，我在这个家里待的真没意思……，”

　　罗芳芳重重地放下碗筷，“那你还回来干嘛？为什么不留在她身边？”

　　张春梅有些幸灾乐祸，脸上划过一丝黠笑。

　　我不敢对罗芳芳发火，拿过她放下的碗筷起吃来。

　　我的忍让也让她无可奈何，只是把碗筷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我妈起身去厨房，很快便端了一碗饭出来，原来饭在另外一个锅里。

　　辉辉跑过来向张春梅告状，“妈妈，爸爸刚才对我和妹妹好凶……，”

　　这小东西无中生有，我那是凶吗？只是语气不好而已。

　　张春梅抓住机会火上浇油，对辉辉讲道:“你爸爸现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以后要有自知之明，别老问他要东西。”

　　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了一眼。

　　罗芳芳扒了两口饭后，扔掉碗哭着跑回了卧室。

　　她的这一举动有些突然，我们三人都面面相觑。

　　我妈说罗芳芳最近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让我进屋看看。

　　“有一个野种想来争家产，她心情能好吗？”

　　我妈对张春梅怒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嘛……，”

　　我也真想抽张春梅一巴掌。

　　罗芳芳坐在床边哭泣，辉辉和娇娇围在她身边。

　　“妈妈……，”

　　娇娇踮起脚跟想得她擦眼泪。

　　我让两个孩子先出去玩。

　　辉辉手里拿了把玩具枪，“爸爸，你不许欺负大娘，我枪毙你……，啪……，”

　　没教养的小东西，我夺过他的手枪扔出了卧室。

　　他竟然还扬起小拳头朝我身上打。

　　我刚把巴掌举起来，张春梅就冲到我面前。

　　“你想干什么？他也是你儿子。”

　　“都给我滚出去……，”

　　我把她们往外推，现在只想先来安慰罗芳芳。

　　她肚子鼓得像个皮球，离预产期还有二十来天。

　　“你这样对胎儿不好，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撒出来。”

　　罗芳芳没有拒绝我帮她擦眼泪，但她的眼泪越擦越多，就像是拧不紧的水龙头。

　　“芳姐，别这样好不好？我是很听你话的，你让我三天之后回来，我一刻都没有耽耽。”

　　“陈爱国……，”罗芳芳把我的手从她脸上拿开，“我给你生不了儿子……，”

　　原来前两天她也找医生问过胎儿的性别了，得知还是女儿后心情有些崩溃。

　　“女儿我更喜欢，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告诉你。”

　　“老天爷为什么不让我生儿子？我要女儿干嘛呢？”

　　“芳芳，你胡说什么？我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女儿又如何？照样是我的宝贝。”

　　“女儿长大后始终是别人家的人，我的肚皮怎么这么不争气？”

　　“那又如何？你先冷静，别气坏了身子，老天爷已经对我们很不错了，给我们送来了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我很知足，所以你也要知足。”

　　在我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下，罗芳芳不再显得那么激动，只问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说白了她还是害怕我偏心，害怕我将来不合给予两个女儿相等的待遇。

　　在农村偏心儿子的父母很多，可我绝对不是。

　　我搂她入怀，轻轻抚摸着她的肚皮。

　　“芳芳，你没有张春梅漂亮，也没苏清清那样有文化，但是请你牢记，你才是我的妻子，我俩的孩子要永远排在第一位。”

　　她现在不敢相信我的嘴巴，要我拿出实际行动来，先把家具厂转到她名下。

　　这个要求不过分，我答应明天就去让李玉琪办这件事。

　　“你还要把金阳建筑公司的股份给我。”

　　“行，没问题，我全部让李玉琪去办。”

　　“另外，你在宇城国际的股份……，”

　　“那家公司现在还欠银行很多钱，目前也还没有盈利，等我做大做强后再说吧。”

　　罗芳芳这才勉强答应，而且还不允许我以后给苏清清的儿子拿抚养费。

　　我说这个可能办不到，毕竟那也是我儿子，总不能看着她们母子俩在外面受冻挨饿吧？

　　“那你准备每个月给她拿多少？”

　　“一年五千，这个数目不算多。”

　　“这么少？她能答应？”

　　苏清清并没有找我要抚养费，这五千块钱说不定她还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