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每日白天训练,傍晚出去擦洗各处的房门,天黑时回住宿处。
每隔一日晚上回去后还要去凿岩壁,一直凿到两人都昏昏欲睡方才在之前洗身的泉眼处洗漱一番方才归来。
连着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
月亮接近圆月的前几天,青枝和陆世康来到盆地东缘的那处小巷。
那门扉紧闭的幽深院落在小巷的中间靠南处。
她从小巷的最北边开始擦起,一个一个门的往南擦。
在这儿,她擦门的速度慢了下来。有时一个门要擦很久。
反正经过的劲装之人也从来没注意过她擦洗门扉的速度,他们每次经过她和陆世康时,只是撇嘴暗笑片刻,便离开了。
在这巷子里连擦了三天,已经快到月圆之夜了。
第三天这天,她正擦到第六扇门时,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南边传来。
目光的余光看到,来人应有十几个。
她借着换门擦的方式,往来人方向走去。陆世康跟在她后面,提着木桶。
就见小巷的尽头处,有十几个人正一起往北走来。
走最前面的有三人,一个是教头,另外两人一人着黑衣,一人着青衣。
那两人身高相仿,都身材修长。
着黑衣的男子看样子有二十三四岁,面如冠玉,目似寒星,眼光森然让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着青衣的男子看样子二十五六岁,面孔瘦长,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此时和那黑衣男子并排走着。
只看了那两人片刻,她便底下头去,走到另一个门前,开始擦门。
来的十几个人走到那扇高高的门前,就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
接着,就听有人道:“少主请进。”
那黑衣男子和青衣男子率先进入。教头跟从其后。
其余人跟在后面也进了那门内。
人全部进去后,门便又被紧紧关上了。
小巷里便又空无一人。
青枝停止了拿着巾子擦门的动作,看了看身后的陆世康,见他眉目紧锁,面孔凝重,往那门的方向看着。
“公子......”她低声道,“还要擦门么?”
“再等片刻,等他们出来再说......”
青枝不知他有何打算,但想来他自有用意,于是扭转头,继续擦门。
大约一个时辰后,已是入夜时分。
一轮将圆的月亮挂在东方的枝稍上。
那扇高门突然开启,里面便走出了刚才进去的那十几个人。
他们往南走去,青枝看了看陆世康,见陆世康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如有所思。
就听一个带着威信的声音问道:“高教头,后面那两个人是干嘛的?”
高教头回道:“打扫门扉的新人,已经打扫了好几日了。”
那人便未继续追问。
片刻后,另一个讨好似的声音说道:“你这儿倒好似世外桃源似的。在此小酌,甚是舒心......”
刚才那戴着威信的声音道:“陆公子既然这样认为,以后陆公子可常来......”
“那是那是,以后咱们是一家人了......”
“那还要陆公子多多留意一下了……”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这时这批人已经转了个弯,往西走去了,那是出口的方向。
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青枝低声对陆世康道:“陆公子,没想到里面还有和你同姓的人,要不是你就在我身边,我会以为他说的陆公子就是你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陆世康回道:“你可知那位陆公子是何人?”
“何人?”
听他口音,他似是认识那位陆公子。
就听陆世康回道:“他是我二堂兄......”
他共有三个堂兄,均为唯一的伯母姜氏所生。
大堂兄陆世箫,二堂兄陆世石,三堂兄陆世荣,三兄弟一起协助伯父陆贺远在打点着祖父遗留下来的家业。
伯父除了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名为陆媛和,二女儿名为陆媛恩。
祖父的家业虽完全由伯父一家打理,但自己父亲这边每年仍有四成的分成。
伯父一家比自己家这边多的那两成,是作为伯父一家打理家产的劳苦费用。这是祖父生前便安排好的财产分割方式。父亲和伯父亦从未对此表示异议。
青枝听陆世康说刚才那位陆公子是他二堂兄,震惊道:“什么,那陆公子是你二堂兄?”
她现在才明白,因何刚才那伙人进门后,陆世康一脸凝重的样子。
“他怎会来这儿?”青枝疑惑问道。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陆世康回道。
“难道你们陆家也是山贼的后代?”青枝看着陆世康道。又觉得他这般养尊处优的尊贵公子,怎可能会是山贼的后代?
“绝无可能......”陆世康斩钉截铁回道。
“那你二堂兄出现在此处,是因为什么?”
陆世康道:“他既然来了这儿,便一定有其原因......”
虽然他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此时却是不便和青枝明说。
刚才那另一个公子,黑衣的那人,被人称为少主的,他亦觉得有些眼熟。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青枝见他沉默着,突然想起刚才他二堂兄是和他面对面的,于是担忧低声问道:“陆公子,刚才你二堂兄会不会看到你了?”
陆世康道:“应该不会,我穿着这种衣服,又是出现在此处,他定然不会留意。”
刚才他也担忧自己二堂兄会认出自己,但他看到他只向这边看了一眼,便又转移了目光,神情中也未有发现自己的震惊之色,他便认定他不曾发现自己。
“那便好。”青枝道。
回到住宿处,两人放了木桶和巾子,又开始往凿洞处走去。
今日是该两人凿洞的时候了。
到了洞内,青枝摸黑找到之前放置油灯和火石的地方,一处平滑的椭圆形状的石头处,点起油灯。
凿子和铁锤就放在石头上面,陆世康便拿起了凿子和石头。
两人来到凿洞处,像先前一样,开始凿洞。
说是凿洞,其实是将洞口扩大。因为本来就有个能容一只野兔穿过的小小的通道。
青枝看过有关的书籍,知道灰岩组成的山,这类通道一般是水将岩石腐蚀以后形成的。
而有了这类通道,才会有野兔或是其他动物在洞里出没。
突然,青枝手里的油灯被一阵风吹熄了。
“看样子,我们就要凿穿了......”在一团漆黑中,陆世康道。
这洞里不可能有风,吹熄灯的风只可能是外面吹来的。
青枝开心道:“嗯……,不然不会有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