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愕然道:“什么?你家整个宅子都烧了?”
在这个时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自己父亲当时在不在里面?
虽然父亲不是常住他家,但,万一今日刚好在呢?
“会是什么人纵火?你家今日可有人到访?”纵然心里再急切,她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正常说道。
“今日确实有人到访。”他回道。
“谁?”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个我母亲曾经的下人。”他道,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难道是她纵的火?”
“还有其他外人在你府上吗?”
“我来时没有。”他回道。
看样子自己父亲应该不在,她便放了心,转身从桌上拿起清毒用的药水,开始给他洗胳膊。
就听他喃喃自语道:“那个我母亲的下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她和我家有什么仇?将我家烧成那样!”
青枝未答,只是道:“不见得是她烧的吧,或许有可能是别人呢?”
“别人?其他人都是我家里人和下人,怎么可能?”
青枝帮他洗好了胳膊,开始敷药。
又听他在喃喃自语:“哎,也不知道我父母兄长他们有没有逃过一劫,又去了哪里……”
“那你打算如何做?”她看了他一眼道。
“等你帮我敷好药,我就回去,一直在家边上等着,如果他们安好,在火烧之前就出来了的话,他们总归是会回去找我的......”
“今日太晚了,你先在我这儿睡下吧,和钱六一个房间,打个地铺。”
若他和他兄长一样,她必不敢留他。看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心里不觉升起一丝同情。
“不了,在这我睡不好。我宁愿在那里睡。”
青枝便不再劝解。
给他敷好药后,他便立刻马不停蹄又离开了。
此时月亮已经西沉,看着他孱弱的身影没进夜色,她不觉有一丝难受。
钱六在身后问道:“他是谁啊?”
“一个可怜人。”青枝道。
“这世上可怜人多啦……”钱六感叹道,从医之前,他见的可怜人甚少。从医之后,他发现世间尽是可怜人。
那些疾病缠身的,那些无钱医治的,那些因亲人离世痛不欲生的,那些孤苦无依未来得及医治就与世长辞的......
“是啊,世间尽是可怜之人......”青枝不自觉地应了一声。
“咱同情不了这么多人,睡觉去吧……”钱六说着关了门。
青枝道:“嗯,走吧。”
两人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
天刚蒙亮时的陆府,一片寂静。
落叶簌簌从枝梢上翩然而落,落在院里的池塘,青石地面,假山之上,让整个府里有了一丝秋之萧瑟之气。
院门处有人敲门,一声接着一声。
很快守门的焦三前去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的付周。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焦三问。
“这些日子三公子让我在外办事。”付周说着走进了院里。
来到三公子那院,踩着落叶走到他房门口,见房间关着,想来还在睡梦中。
他伸手敲门。
不久,陆世康开了门,见是付周,问:“怎么你一个人回来?胡三胡四呢?”
“他们在那儿等着。”
陆世康道:“你一个人回来,是有什么情况?”
他让他和胡三胡四三人扮成农夫在郑宅附近察看情况,现在就来了他一个人,必是有什么发现才来。
付周道:“是的,郑宅烧了!”
“什么?”陆世康震惊地看着付周,“烧了?”
“对,全部烧了个精光。”
“那,里面的人呢?”
“里面的人,据我看到的,郑劲和他夫人以及大多数家眷必死无疑,他两个儿子都活着。”
陆世康皱起眉头道:“你把昨日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我听。”
付周缕了缕头绪,道:“昨日早间,我看到几个劲装的人带了个女子进了府,那女子看样子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粗布衣服,那几个劲装的人是携着她走路的。”
说到这儿他咳了一声,“后来太阳升到一竿子高时,郑劲的二儿子出来了,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他常常出来,一出来就是个把时辰,不过他一般也不去远的地方,就在他宅边上走走,昨日他骑了马出门,在附近逛了个把时辰后,突然甩开了跟着他的人,骑马去别处去了,看方向是往西走的……”
他辨认那孱弱的公子是郑劲二儿子是从衣服和年龄辨认的。
“继续说下去。”陆世康道。
“后来我就看到郑劲的长子带了几个人出来,抬了一个长长的和棺材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出来。那上面蒙着一层布。我就和胡三胡四商量,让他们继续在郑宅边守着,我跟踪郑劲长子,看他命人带着这个东西前往何处。”
他又咳了一声,由于昨晚一晚上没睡,他有些疲惫。
接着说道:“他们把这个东西带到了一个空旷无人处,然后在那里挖坑,挖了个很大的坑。然后,郑劲长子将那东西上的布扯掉,我才看出来,那是个水晶棺,里面躺了个女人......”
付周说到这儿时,陆世康想起青枝说过的在郑宅被郑劲长子带去地下室一事。
那水晶棺里的女子,必是他母亲无疑了。
付周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就见他对着水晶棺说了什么,太远了听不清,反正看他神情很悲伤的样子。接着,他就命人砸了水晶棺,然后将那女子从里面抬了出来,埋进了土里。”
见三公子一言不发,他继续道:“后来他们就回郑宅了。回去后,一直没发生什么事,里面也没人出来,一直到晚上,我和胡三胡四刚打算回去睡觉时,突然见郑宅里冒了些火光出来。然后火越烧越旺,在整个宅子着火之前,里面还是出来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那郑劲的长子,和一些黑衣劲装的人,他们抬了两俱尸体出来,放进了轿子里。”
说到这儿他不知道三公子有没有在听,说了句:“三公子?”
“继续。”陆世康简短回道。
“郑劲长子坐了另一个轿子,带了那批人走了,那放尸体的轿子也被他们带走了。后来我就看到郑劲的二儿子回来了,想要冲进火里,但很快就退了出来。然后他又骑马走了,又是去西边的方向,我以为他走了就不来了,谁成想他两个时辰后又回去了,在他宅边上睡了一夜。”
说到这儿他又咳了一声,“然后,我就让胡三胡四继续看着郑府,我自己回陆府给您汇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