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书生道:“可是,你一世英明尽毁和我也没关系啊……我这身衣服是年前刚刚做的,我家里也不是很宽裕,这身衣服可花了我快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而已,你写上地址,等我回到家以后派人送你一两银子过来。”吴山兜里有银子,但是现在不能给他,因为那样自己刚才说的话就不可信了。
谁会相信一个被小偷偷光了银子的人身上还能有一两银子。
那书生道:“可是,那我不就成了坏人了?借给你一身只值一百文的衣服,你却要还我一两!这事不行!”
“大哥,你行行好,借我一下你这衣服吧,你再不借给我,我就......我就......”
“你想干嘛?”
“寻短见去!反正我是宁愿死,也不愿受人嘲笑。”
那书生眼睛睁得就更大了。他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被迫借给人衣服这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看样子这人是赖上自己了,大有不借到自己的衣服绝不罢休之势。
他想了想,自己无非是少了一身衣服而已,对方这样回去确实面临严重的面子问题,于是松口道:“算了算了,借你借你,你也不必还我了,一身衣服而已。”
“那不行,我一定会还你一两银子的。”
“不必了,你还我一两银子,倒是让我成了不义之人了。你拿去就是。”这位书生刚想脱掉套在外面的这身书生服,转瞬想到,自己里面的薄袄子上有个破洞,而且还未补上补丁,于是脱了一只袖子后,手就那么停了下来。
他把衣服给了旁人,旁人有了面子,那自己的面子呢?难道自己就要穿着一身补丁的衣服在这街上来来往往?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自己和这位丢了银子的商人,只能有一个人有面子!
那他倒要考虑考虑了!
吴山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他此时的想法,他急着赶紧赶到程晓姑娘那里去,于是急急说道:“这位大哥,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嗯……在下其实......其实......有......有......难言之隐。”
“但是人最重要还是说话要算数的。”吴山道。
不是他不体谅这位书生,实在是自己眼下时间太紧急了,等会孔大夫从程晓姑娘家回去的话,自己就什么也打探不着了。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说服他。
这位书生听他说完,嘴一横,道:“算了,既然刚才答应了帮你,我一定会帮的。咱们走到那个巷子里去。在大街上脱衣服,总归是不太雅观……”
那个巷子可以走到东边的偏街去,然后继续往东走就到了城外了,他决定去城外呆到天黑再回城里来,这样就没几个人看到他的破棉袄了。
吴山见他松口了,此时舒了一口气,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了!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
两人来到路东边的一条小巷,那书生便把外面的书生服脱了,递给吴山。吴山立刻穿上了它,刚刚穿上便边跑边道:“谢谢大哥了,告辞!”
书生看着他匆忙跑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此人看样子是真想家了,连一刻都等不了了,莫非家里有娇妻等候?”
他声音落下之际,吴山早已经跑远了。
吴山从小巷来到了街上,便想起了假胡子一事。
他没想太久,便想到了一个办法,找个卖鱼胶的店,买点鱼胶,再割点自己的头发,就当胡子了。
飞速来到自己买过的一家卖杂物的店,刚好那店开着门,身穿干干净净大粉袄的中年妇女正在吃着吃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他向女店主买了鱼胶和剪刀,顺便买了个水壶,在这店里又以口渴的名义灌了点温水,便提着水壶和鱼胶剪刀跑了起来。
经过一个空无一人的陋巷时,他飞快地用温水洗了把脸,把早上特意弄的脏兮兮的脸洗干净以后,用袖子擦了擦,擦干以后,就开始拿剪刀剪下一寸长的头发,将头发底部用鱼胶沾住,然后往下巴处贴了起来。
贴好后,他用手稍微用了点力,头发没被扯下来,他便把这些工具放在墙角处,然后到街上拦了一辆马车,让马车快点把他带到程大先生家去。
马夫见他一副焦急的样子,开玩笑说道:“你是不是抓紧时间想去看看程晓姑娘?”
马夫见他身着书生服,长相俊美,文质彬彬,又是去的程大先生家,便如此猜测。
吴山道:“不是,我去有正事。”
“什么正事?”马夫问。
“做学问。”吴山道。
“哦……”马夫便不再说话。
吴山到了程家院门处时,见有小厮把着门,便道:“孔大夫可在贵宅?”
那小厮看了他一眼,道:“在,刚进去不久,你是何人?”
吴山道:“在下是孔大夫的新学徒,药房有人找她,要我过来寻她。”
那小厮道:“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吴山问:“不知她在里面哪一间?”
“后院左屋。”
吴山听言后便走了进去。
走过后院前面的那个墙头后,便可听到屋里有人在交谈,交谈的人正是孔大夫和程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