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但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问道:“不知程姑娘说的是何事?”
程晓道:“孔大夫还不明白吗?一年之前,我也是像孔大夫这样,一日之间成为了被陆公子给抛弃了的人。”
青枝皱了皱眉,道:“程姑娘想多了,我和陆公子并无关系,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被抛弃。”
之所以这样说,因为她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决意和陆世康一刀两断,那么便无需向旁人表明自己确实和他有过一段,免得旁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程晓道:“也是,好多被陆公子抛弃的人,都说自己和他并无瓜葛,无非是想在被弃之后落个清白的名声。”
程晓之所以不相信青枝的话,因为她已经听说了一些关于陆府的事情。她的乳娘陈氏和陆夫人的丫头娇颜是同村,陈氏腊月二十六回去过年,今日一早才从村里回来,她听陈氏说,她听陆夫人的丫头娇颜说陆世康最近似乎已经和孔大夫断了关系。
所以现在,她想知道她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现在听青枝说自己和陆世康并无关系,她才不信。因为关于两人的传言她也听了不少。陆府里的丫头们和小厮们会把陆府的情况向外界传出去。
青枝在她刚才那句话说完后说道:“不了解内情的人,往往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内情。”
程晓道:“你和陆公子的事,其实也不关我事,你们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青枝道:“程姑娘还是明白人。”
程晓道:“孔大夫,咱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了。这陆公子,真是眼光高得很呢,我看咱们两个长相都算得上花容月色了,也不知道会有哪个姑娘能最终收得住他。”
这时她的丫头在边上道:“姑娘,你这么有才华又有容貌,都没能让陆公子收心。我看哪,他就是谁都不爱罢了。”
言之下意似乎在暗指青枝徒有容貌却无才华。
程晓没吱声。
青枝也懒得多说一句。
她没看过这位程晓姑娘的诗,不知道她的才华到底是怎么样的。
程晓的丫头晓月又道:“姑娘,你说,陆公子若是知道你为他写了那么多首诗,不知道会不会回心转意呢?”说着叹息了一声。
程晓道:“你瞎说什么呢?”
晓月说的,正是她所希望的。
书案上有本厚厚的诗,是她在和陆世康分别以后所作的。有时她心血来潮,一天能作好几首,有时候一天都作不了一首。
她觉得自己都已经被自己的诗里的深情给打动了。
她希望有一天这本诗集能面世,能被世人广为传颂,然后她一句话也不用说就可以打动陆世康。
当然,前提是陆世康已经和眼前这位孔青枝完全了断了。
但她听来的情况让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其实还有些变数。
看了一眼孔青枝,她幽幽又道:“孔大夫,不知您平日有何爱好?”
青枝自然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于是冷然道:“本大夫不是闲人,自然也没时间有什么爱好。”
程晓轻笑了一声,道:“也是。”
程晓的丫头也捂嘴轻笑了一声,说,“孔大夫可忙呢。”
她其实也是在笑青枝其实是个除了医才之外一无是处的粗人。
外面的吴山刚才已经听了一会儿她们的对话了,心里不无感慨地想到,果然女子们,尤其是漂亮的女子们,一见面就是各种比较。就算不明面上比较也会暗地里比较。
不过,在他心里,孔大夫可比程晓姑娘要强多了。
孔大夫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别具一格,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韵。但程晓姑娘一看就只是寻常人而已。说不上粗俗,但气质平平。
只不过呢,有的人缺乏自知之明。
他相信三公子的眼光,三公子真心爱上的,那能是寻常女子能比?
在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又传出了程晓姑娘的声音:“孔大夫,我的身体还好么?”
就听青枝道:“程姑娘的身体其实是忧思过度造成的,相信程姑娘走出心结,身体自然便好了。”
程晓道:“那就有请孔大夫帮我开点药吧。”
青枝道:“倒也不用开药,心事还需心药医。”
程晓道:“可是,孔大夫你也看到了,我这心病啊,很难好了。”
青枝道:“程姑娘何出此言?只要你不纠结于此,自然心病就好了。”
丫头晓月道:“孔大夫,我家姑娘总是想不开,你开点解心病的药,让她心宽一点,也能好的快点。”
青枝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吃药,那先试试也无不可。我家药房有一剂养神安心剂,你可以派人去拿,先吃个一段时间看看。”说着起身,道:“程姑娘,告辞。”
程晓道:“多谢孔大夫。”
青枝道:“不谢。”
青枝说着往外走去。不小心看到桌前书案上放着的一堆书籍和一叠叠散乱的纸张,心道,也不知道哪些纸张上写着关于陆世康的诗。
不过,这和她无关!
她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来到外面,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影匆匆往门处走,那人身着书生服装。她心道,莫非有书生来此找程晓?想来也不无可能,对这程家宅子里的书生们来说,程晓是他们老师的女儿,想来书生里面肯定有对程晓有意图之人。
只是,从那书生走路的姿势来看,那书生走得似乎有点过于匆忙,差点儿在程晓的院门前跌倒。
她在后面提醒了一句,“小心。”
那书生似没听到似的,只是往前走。
她心道,这书生也不知是何人,怎么连话也不知回上一句?
莫非是没有听到?
前面的吴山大气也不敢出,只知道匆匆迈步。
他不敢应声是因为怕应了声便让孔大夫听出了自己的口音,还可能把里面的程晓和她的丫头给惊动了。
不行,他得比孔大夫先出程家的大院院门才行。
好在他是个男的,走得比孔大夫快可太容易了,所以,倒也没费什么力气,他就拉开了青枝一大截。
他出程宅院门时,程宅看门的看到他的时候说道:“咦,小伙子,孔大夫怎么在后面?你不等等她么?”
吴山便假意咀嚼着,让看门的人看了看,意思是自己嘴巴里正吃着东西,不便和他对话。然后便立刻迈步出了程宅院门。
看门的嘀咕了一句,道:“现在这年头,跟班都走在前头的么?”
刚才这书生进来前说自己是孔家药房的新徒弟,那他就是孔大夫的跟班了,现在怎么他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还离开孔大夫那么远?而且竟然还让孔大夫提着药箱。
这也太过份了。
看门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小伙子,也太不懂眼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