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刚当上军侯没几天的袁武许定两人这边。
虽然他们没有像张闿那样在军中杀人立威过,本部士卒也都是货真价实的江东兵,手下更没有亲兵队当榜样。但在看到后山挥动的令旗后,都在想办法组织兵力反攻。
许定的方式简单粗暴,领着依附于自己的几个许氏族人门客,以身作则般与追上山的山越士兵拼死搏杀。
袁武这边的情况却让人有些意外。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手下两个屯长对他唯命是从,更是指挥着手下上百名江东兵第一时间发起了反击。
泾县一方虽然在战局上仍大体占据着上风,但这种优势并不是牢固的。
一旦他们停止了乘胜追击,势头受挫的话,就很容易产生变局!
毕竟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许定拼杀得很困难!
山越士兵的善战好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如果不是对方兵力极为分散的缘故,许定都怀疑自己撑不到张闿杀回来那一刻。
“看,后山那边,好像是咱们的人杀回来了!”
“好像是张都尉,你看那面旗帜!”
“瞎说,张都尉不是早就被贼将捅死了吗?”
“你才瞎,长着眼睛出气呢,不会往下看啊!”
随着张闿领着数百人折返回来,一时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战场后方的异象。
“后山上督战的是袁大都督吧?他怎么还在?”
“是不是他守住了后山?”
“好像还真是,你看,那些泾县兵被袁都督的亲军都赶下山了!”
“咱们怎么办,还跑吗?”
“跑……不跑呢?”
“拼了,大不了一死,我跟着许军侯干了!”
“……”
石头山上,袁武冷哼了一声:“你们自己看,我没唬你们吧!”
“现在让你们的手下回来,还来得及!”
“……”
日头西落,战事也逐渐落下了帷幕。
袁军最后也没有取得胜利,只是将泾县兵们给赶出了战场而已。
虽然泾县人马一度占据了绝对上风,但群龙无首各自为战的他们在面对袁军的反击时,并没有维持住战局。
最后打扫战场的,仍是袁军。
只不过一开始的六千大军,日落时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
其他四千人,或死,或逃……
和开战前一样,袁耀丝毫不关心伤亡情况。
此时的他只在乎眼前这名七尺七的汉子。
“都督,敌将太史慈带到!”
满身血尘的陈到拱手复命道。
“嗯,带过来吧。”
比起出城时英武不凡的模样,此时的太史慈狼狈不已。
一对英眉,被人打成了大黑眼。
嘴角更是溢着鲜血,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
衣甲上都是血尘,身上还有很多被山石划开的口子。
这看得袁耀是心疼不已,不过此时他仍维持着面上的冷峻。
“嗬噗!”
太史慈吐出一口血水,死死瞪着袁耀,似乎要用眼睛把人生吞活剥。
要不是他全身被绑着,袁耀还真不敢让他靠近。
“太史慈,汝可愿降吾乎?”
“呸!”
太史慈奋力挣脱着束缚,像是要冲上来咬袁耀一口一样,但下一秒他便被四名亲兵死死按着跪在地上。
“卑鄙小儿,休要折辱本太守!”
“要杀要剐,便随你去,但要吾降,绝不可能!”
“你……好像不服?”
袁耀按着腰间的刀柄,走到了太史慈身前。
“哈哈哈,笑话,本将谁都服,不论是那个叫陈到的,还是擒住我的那大傻个,我都服,但就是不服你!”
太史慈狂笑起来:
“就是不服你!一个不学无术徒有虚名的世家子弟,也敢在本太守面前耀武扬威?”
“你神气什么?不就是侥幸胜了一仗?敢放本将回去再战一场吗?”
“我倒是想放你回去,只是怕你回不去了!”
袁耀不紧不慢,不疾不徐道。
就像在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一样。
“泾县,你回不去了。”
嗒嗒嗒嗒
由远到近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吁”声。
一名信骑翻身下马,从马背上解下一个圆滚滚的包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后山。
“禀都督,许司马已经拿下了泾县,县府仓廪皆已封存,等候都督指示!”
信骑单膝跪地,又将染血的包裹被拆开。
“这是伪都尉的人头,请都督过目!”
太史慈那张原本正要嘲弄袁耀的嘴,在看清包裹里那颗人头的模样的时候,直接失声。
“怎……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袁耀的心理素质,已经能做到直视被砍下来的头颅了。
“在你带兵冲阵的时候,我的人也同时在攀爬你的城墙。”
太史慈这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尽管早就知道袁耀还有两千守营士卒。
但他只想到袁耀会不会倾巢而出,让那两千人迂回战场包围自己。
却忘了提防对方会直接偷城!
自己加起来不过两千余众,此战带了一千五百人出城,留守的都是一些新兵和老弱。
被人一举拿下了老巢,也是自己活该!
太史慈怔怔地看着“丹阳都尉”的人头,陷入了怀疑。
“你答应与我于此处决战,就是为了引我出城,然后派兵偷袭泾县?”
“这都是你设下的釜底抽薪之计?”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
袁耀摇了摇头:“我的确用的是釜底抽薪之计,但一个小小的泾县,还不值得我如此大费周章!”
“那是为何……”
“为了太史子义你啊!”
袁耀深吸一口气,亲手扶在太史慈的肩膀上。
“就算是把一整个丹阳郡放在我面前,我还是会选择太史将军你啊!”
太史慈一张脸上,出现了疑惑不解和茫然两种神情。
“此战诈败,只为吸引太史将军你上山,换得你我见面,仅此而已!”
诈败?
怎么可能!
“你以为我瞎了不成,分不清什么是诈败吗?”
“天下间哪有如此诈败的!”
太史慈冷笑了一声,只觉得袁耀在自说自话自圆其说!
“为什么没有?”
袁耀指了指山下的千八百号残军,冷笑道:“难道太史将军以为,他们举的是我袁家的旗帜,就是我袁氏之兵了吗?”
“不,他们是我借来的江东兵!”
一个荒唐大胆的想法忽然在太史慈脑中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