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一般要到七点才大亮,周奶奶一觉睡到自然醒来时看到窗口灰蒙蒙的,也没听到什么声响,以为还很早,想躺一会儿等女儿和女婿将早饭整得差不多才起床,可是又想上厕所,憋着不舒服,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按床头的电灯开关灯没亮。
停电了。
停电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周奶奶没放心上,摸到手电筒拧亮,穿上衣服再下地穿好鞋子,拿手电筒开门,再从堂屋往后院的门出去,到了屋后发现外头很亮了,还听到了周家隔壁的程有德媳妇骂鸡的声音。
究竟几点了啊?
周奶奶有点懞,你说还很早吧,可是天亮了,程家的人也起了,为什么秋凤和乐清还没一点动静?若说晚吧,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秋凤和乐清历来是这附近起得最早的人。
老人家想不明白,先去上个厕所,再回乐家堂屋,想去伙房打热水洗手的当儿,转身去看电视桌上的闹钟,不看不知道,一看,哎呀,七点十分了!
这下周奶奶愣住了,她竟然睡到七点多钟才醒,这一觉睡得可真沉啊,要知道以前有时睡到三四点就睡不着了。
睡得香是好事,只是这么晚的,秋凤和乐清怎么还没起床?
猛的,她又下意识的望向楼梯,是了,大狼狗今天也没见,那只大狗每天很早就会自己下楼等着小乐善起床,如果大狗不在堂屋,听到有谁起床也会跑来打个招呼然后才去厨房或者去别处,今天竟然也没见影儿。
周奶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想了想,第一次去姑娘和女婿的睡房外敲门,边敲边喊:“秋凤,秋凤”
周秋凤醒了,是被声音惊醒的,因人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的就着向内侧睡时右手肘贴床面的手肘撑着床面半坐起,哪怕思维还不清醒,潜意识还是很很明白的:“妈,怎么了?”
乐爸也是忽然从完全没意识的睡眠状态被惊醒,翻身爬坐来:“妈,您是不是哪不舒服?”
夫妻俩刚坐起来,还听到一声敲门声,还分不清是半夜还是什么时候,都是潜意识的反应,实在是因为老人家平日里半夜根本不会叫他们。
“我没事,你们是不是哪不舒服?有哪不舒服说一声,把乐善给我带着,你们多睡一会儿。”听到姑娘和女婿说话声,周奶奶那颗提着的心勉强落了地,主动提出带孩子。
人说三十如狼四十虎,小两口正值那个年龄,夫妻生活需求旺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太过火,小两口晚上恩爱些,睡得晚起一些也没什么。
周奶奶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姑娘和女婿夫妻生活很和睦,小两口结婚有了孩子还跟新婚不久的小青年一样恩爱,所以她体谅小两口,只要别饿着孩子,小两口睡到中午也没事儿。
“我没哪不舒服啊,这还早着呢。”周秋凤思维正常了,明白老母亲的话,脸一阵发烧。
乐爸也羞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
“七点多了,不早了啊,乐善该饿了。”周奶奶本来不想说的,还是提醒了一句,小两口饿肚子没关系,可别饿着她的宝贝外孙子。
“乐善还没醒……”乐爸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周秋凤看向小床,就着从放下窗帘的窗口投来的很弱的光线,看到小床里空荡荡的,当时魂都快没了:“乐善乐善,乐善哪去了……”
乐爸被吓得不轻,猛然起来昨晚乐善被抱上床一起睡的,忙揭被子:“我记得昨晚你把乐善抱床上来睡了……”
说着被掀开被子,放枕头的一头没见儿子,当时手有点抖,一把抱被子,另一头除了自己和老婆的腿,哪有见乐善,乐爸被吓得不轻,一把丢了被子往外爬,声音发颤:“是不是掉床了。”
在乐清掀被子,周秋凤也扭头,没看到孩子,一个翻身就跳下地,赤着脚踩着冰凉的地面找小床边,又慌乱的喊:“乐善乐善乐善”
听到自己女儿喊乐善哪去了,周奶奶心都快跳上嗓眼儿,听女婿说抱床上睡了,那颗到嗓眼边儿的心刚下落下去又听说可能是掉床了,那心啊,嗖的又蹿到了嗓眼上,脸都急白了:“秋凤,乐善怎的了啊,乐善究竟怎么了?”
周秋凤在小床边没找到孩子,趴地上望床底,穿着秋裤的乐爸爬下床,往下看了一眼看不清,开灯又没亮,摸到手电筒打亮照床下,没看到孩子,忙再照看其他角落,能藏人的角落都没有。
“乐善,哇呜”周秋凤找不到儿子,急得呜呜的哭,一边哭一边叫,一边找。
屋外周秋凤在哭,门外的周奶奶两条腿发软,站不稳了,一把扶住了墙,想喊,嘴都张不开,脸上的冷汗直冒。
乐爸也慌得手脚不怎么听使唤,再看小床,那一片之下大惊失色:“不对啊,乐善的被子和衣服呢?昨天半夜明明只抱了乐善到床上,衣服放在小床里的……黑龙,黑龙”
乐爸想到自家的大狼狗,冲到门口扭开门冲出睡房看大门,大门关得好好的,看到岳母扶着墙几乎要站不稳,忙扶一把:“妈,妈,你别慌啊。”
“你……你别管我,找伢崽,快找乐善伢崽!我的心肝啊,你可要好好的……呃!”周奶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乐清给拨开,自己靠着墙,气吁吁的说了两句就哽咽起来。
乐爸也真顾不得岳母,赤着脚踏在地面也没感觉,飞跑着冲上楼梯往二楼爬,一边跑一边喊“黑龙”,大狼狗没有出现,他的心里隐约生出不好的预兆,一口气冲上二楼,一头撞进二楼的堂屋,堂屋里靠南的墙边放着狗窝,黑龙不在窝里,通向阳台的门却是开着的。
乐爸一股脑儿的冲出厅到阳台,就见黑龙趴在阳台靠外侧栏干的地方,一动不动。
乐善不见了,狼狗倒地不动,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乐爸的肌肉狠狠的抖了抖,腿一软跪了下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乐善被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