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五大儿子家和刘家同宗两户人家家里坐席的村民,围观过是谁晚上来吊唁,有些又返回,有些就在屋檐下或地坪的人群里加塞。
周满奶奶扒婶和几个老年坐在刘五家的伙房,她们知道小乐乐来刘五家时也跑走廊上围观,因为刘五家是白事,她们也没去与小乐乐亲香,之后又回伙房坐。
乐家姑娘在雷师公那桌坐下,挨得近的村民都凑过去与乐家姑娘唠几句,然后莫明的就心里亮堂堂的,感觉心情无比舒畅。
周村长等小乐乐祭拜过刘五,又去各个摆席的地方和厨房巡视,看村民来了多少,以此估算刘五女儿与侄女们买的零食够不够分。
之前刘五家晚饭散席时,村民也相继出发去刘五家,在刘五家鸣炮和起乐时以为闹丧时间到了,都加快脚步。
在乐小萝莉进刘五家堂屋拜祭期间,有几批村民匆匆而至,当小萝莉在地坪入座后,一拨一拨的村民与小孩们也涌入刘五家与摆席的刘姓村民家。
刘五家屋前地坪与走廊很快就挤满人,有不少是小孩子,从牙牙学语到上小学的孩子都有。
而上初中的孩子因住校,还没放假,自然没来刘五家。
倘若学校放假,梅村与邻村或乡街上的小孩子们都会来,仅小孩子们起码也得有七八桌。
周村长巡走两圈,心中也差不多有数,看时间已经八点半,再与礼炮队和锣鼓队们沟通。
很快,礼炮队放鞭炮,鸣礼炮。
锣鼓队也奏乐。
刘家女人们哭丧。
刘家与张家陈家周家是梅子井村的支柱,人员较多,刘五自己有两儿子两女儿,他也有兄弟姐妹。
刘五的女儿与儿媳妇是哭丧的主要人员,另外就是三服之内的侄女和侄儿媳妇刘五的姊妹们堂姊妹们外甥女等也在场陪哭。
哭丧的时候,刘五婆娘也由同族妯娌们陪着到了堂屋,她坐在旁掉眼泪。
刘五的两个女儿先哭,各哭一阵,刘家的儿媳妇们再接着哭,然后刘五的姐妹们与侄女们轮流着哭。
哭丧的人各各哭一场,又集体哭。
刘五家的亲家们与周边几个中老年的妇女们待哭丧的人员哭得差不多了,去劝一劝,让哭丧的大媳妇小媳妇们有台阶下。
哭丧的众人也顺坡下驴。
刘家人哭丧典型的只打雷不下雨,哭丧像是走流程,燕少柳少看出点异样,见村民们都很平静,也当锯嘴葫芦,不问十万个为什么。
哭丧也分真哭假哭,村民们也知晓哭丧的人为什么只有干嚎声没多少眼泪的原因,俱心照不宣。
哭丧的人被劝住,锣鼓队也停奏哀乐。
再休息休息,也差不多可以唱丧歌。
负责敲闹丧鼓的程五,拿纸钱在鼓旁烧掉,再把横放的鼓竖起架好,敲响大鼓。
锣鼓队也起乐。
刘家孝子孝孙进堂屋,在棺前烧纸,再去敲闹丧鼓的队伍与唱丧歌的队伍群中磕头,再给锣鼓队与众客磕头。
孝子孝孙磕了头,一曲哀乐后,程五再敲长鼓,负责起歌的村民起歌。
那边起歌,哭丧的人再次围棺哭丧。
村民唱了一支歌,专业的唱歌人上场。
第一位唱歌人还是挺给面子的,唱得歌中规中矩,第二位也给面子,第三位唱歌人可就没给面子,唱歌骂人。
唱歌人最先骂得是刘五,骂他小气。
刘五生前也确实是出名的小气人。
小气,即有性格上的小气,即指气量,也有物质上的小气,即是在钱财方面吝啬。
刘五两样都占,他的胸襟不大,不仅会因鸡毛蒜皮的点点小事斤斤计较,但凡别人说他一句半句不是,他也能气上数天或跟人翻脸。
在钱财方面更是抠抠索索,不仅对外,对自己的儿女与同族亦是如此,他的儿女上学时,除去买笔墨必要的钱,连一毛钱都不会多给。
他的侄儿侄女们与外甥们,小时没谁得过他的一分钱。
对外更抠门,比如正月,谁家带小伢崽来走亲,主人家一般得给个红包,以前大多是十块二十块。
而刘五嘛,除非是他亲兄弟姐妹带儿女们来串门,他才给个三两块钱的红包,三服外的亲戚带的小伢崽,连红包都不给。
正月待客,不论家里有钱没钱,家家都备有好几种糖果瓜子花生之类的,而刘五家正月就一个糖一个花生。
糖是买的最便宜的,花生一般是自家种的花生中挑选出来的那些半瘪或外相不好的次品,较好的那些自然拿去卖掉了。
刘五是梅子井村出名的抠索鬼,小伢崽们正月走家串户时去过他家一次,以后都不会再去。
唱丧歌的唱歌人骂刘五小气,村里人都觉正常。
唱歌人也只骂刘五,没骂他的儿女们,他的儿女们也饱受自家父亲抠门的苦,虽然他们也难免受父亲影响对钱财看得紧一些,没刘家其他人那样大方,至少与吝啬无关。
唱歌人用本土方言唱歌,燕少柳少听不懂本地话,但是,他们机灵啊,问邻桌坐着的一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在两帅哥一口一个“大姐”的叫声里沉迷,乐呵呵的帮翻译。
燕少柳少知道唱歌人唱得啥,墨镜后的眼睛都在冒光,哎呀,唱歌人有水平,编得歌即押韵又顺口!
唱歌人无所畏惧,想骂刘五就骂。
刘五的儿女没办法,只好去磕头。
唱歌人唱了一个多钟的歌,暂时休息。
周村长带着跑腿工,搬着零食口袋到刘五家堂屋门口,站在地坪通告来客说是他哪个女儿女婿来的礼物。
分发零食前,礼炮队扛几箱烟花放路边,放烟花。
放过烟花后,跑腿工们抬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子进刘五家堂屋,先给刘五上供一份,然后从堂屋开始分发零食。
小孩子格外高兴,早早拿出自己带的食品袋子等着。
分发零食的人从主人家堂屋开始,由内向外,由近及远,对每桌客人也不分主次,按顺序巡回分发食品。
小孩子们自带食口袋,有的村民也自备袋子,有的没准备。
第一轮零食是刘五大儿女家的一份,有一包泡面辣条圆饼两种糖和烟。
第一拨帮分发零食的跑腿工是张破锣陈大脸程有德和刘家同族的几个中青年人。
张破锣走最前,为雷师公一桌发零食时没吭声,轮到递零食给了小乐乐后,顺手揉揉小乐乐的脑瓜子。
“张小叔,您再摸我头害我长不高,下次做泡椒鸡爪不给你留份子。”乐韵惨遭摸头杀,抱着脑袋嗷嗷叫。
“哎呀,小乐乐哪天做泡椒鸡爪,告诉我,我去给你当烧火工。”张破锣摸摸小伢崽的头,心满意足,继续分发零食。
“我也去,我给小乐乐当跑腿工,小乐乐当我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程有德和陈大脸也自告奋勇。
“你们老摸我头,害我现在都不长个子了,我才不告诉你们我家后天杀猪做卤肉做泡椒凤爪。”
“行,不告诉就不告诉,我们都不知道你家后天杀猪卤鸡爪。”
程有德陈大脸也各自揉揉乐乐小伢崽的小脑袋,小乐乐还是那个淘气精小伢崽!
继晁哥哥和晁哥哥的小伙伴晁家长辈王师母和军总院的医学狂人们之后,连梅村的长辈们也爱搞摸头杀,乐韵累觉不爱,抱住脑袋当驼鸟。
张破锣几个还要分发零食,没功夫停留,搬着大口袋进人群发放零嘴。
零嘴种类不多,跑腿们的速度快,给刘五家正堂和屋外的客人们发完零食,搬着袋子去其他摆席位的场地继续发零食。
周村长等第一轮零食全部发放下去,再带着第二波跑腿工搬着零食口袋到了刘五家堂屋门口。
礼炮队搬走烟花箱,放烟花和礼炮。
第二波跑腿工等礼炮响后也扛着袋子进刘五堂屋,同样先在刘五棺前上供一份,再给客人散零食。
第二轮零嘴是刘五二女儿家的礼,也有一包速食泡面一包辣条饼和糖烟。
刘家姐妹商量过,买的零食种类相同,仅品牌不一样。
第二波跑腿工有分发零食的,还有一个分发食口袋,给没带食品袋子的人一个袋子装零食。
主家发零品袋子,说明零食多,小孩子们最高兴。
发放第二轮零食的第二拨跑腿工从刘五家老房子前离开没几分钟,第三拨跑腿工搬着零食口袋上场。
第三轮零食是刘五一母同胞的兄长家两个侄女联合出资买的一份礼物,因是两人合伙,零食的种类更多一些。
第四轮零食是刘五同胞弟弟家侄女的礼物。
再之后,是刘五堂兄弟们家的侄女们的礼物轮番上场。
刘五的女儿与侄女们的礼物之后,是刘五外甥女们的礼物,再之后是刘五孙女一辈的礼物。
依风俗,刘五去世,他出嫁的女儿侄女外甥女都得买一份零食散给当晚在刘家陪老人最后一程的来客。
出嫁的孙女也必须有一份零食,而侄孙女辈外孙孙女和外甥孙女那些小辈则可买可不买。
刘五出嫁的侄孙女们也全体联合起来买了一份零食,他的外孙孙女和外甥孙女们也合伙买一份礼品。
刘五姊妹与堂姊妹们较多,因而统共有十七轮零食。
每轮的零食种类和数量不多,但架不住有十七份礼物呀,也因此每个人都得到一大包的零食。
最后一轮零食散完,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即到了29号的凌晨。
分发零食后,紧接着就是吃半夜饭。
村民们与刘五也就一点同村情份,不陪刘五家人熬通宵守灵,大部分不吃半夜饭带着零食回家,朱矮子混在村民队伍里,悄悄地离开。
小孩子们坐等得零食发完,兴奋劲儿也消了,纷纷跟着大人回家。
随着人潮散去,刘五家的屋檐下与地坪也空置出大量地方。
乐韵还没走,她等自家老爸和凤婶忙完活再一起回家。
跑腿工们重新摆桌子,吃半夜饭的村民们也自动找地方坐,尽量坐紧凑一些。
周村长去转一圈,知晓吃半夜饭的人有多少桌,再去厨房转悠一圈,之后在雷师公一桌就坐。
跑腿们将锅碗等餐具送到位,上菜工上菜。
半夜饭较简单,一个打底的汤菜,两个小炒,一个凉拌菜,也有酒和饮料。
雷师公与同伴们没喝酒,喝牛奶。
乐韵不饿,但雷师公等人热情,她装小半碗米饭作陪。
燕少柳少可不会客气,陪师公们吃吃喝喝,在师公们的群体里也混得风生水起。
给两少当翻译的那位妇女也留下吃半夜饭,柳少超会来事,先陪雷师公们喝了两碗牛奶,再跑邻桌敬中年大姐和同桌的众人。
中年妇女与同桌的村民被青年帅哥不着痕迹的吹捧夸得飘飘然,热情的邀请帅哥们有空和乐姑娘一起去家里坐。
社牛柳少,成功获得一波当地群众的友谊。
半夜饭持续时间不长,四十分钟内搞定。
吃完饭,师公们休息时,乐韵溜去厨房找老爹和凤婶。
在厨房帮忙的张破锣等人瞅到小乐乐伢崽过来,一个个跑过去上手摸头,没办法,小乐乐顶着一束超大的头发,教人看着就管不住手想戳戳她的小脑袋。
哥们逮着小棉袄狂摸头,乐爸赶紧跑过去把自家小棉袄解救出来,护在怀里,冲着哥们瞪眼:“你们适可而止吧!再这样欺负乐乐的脑袋,她不理你们,你们又得急个上跳下窜。”
“乐清小气。”
“就是,小乐乐都没说什么,就你小气!”
成功rua到小乐乐脑袋的几人冲着乐清挤眉弄眼,也没再逮着小乐乐摸头,麻溜地去干活。
乐爸揉揉自家伢崽的脑袋,哄宝贝贴心小棉袄:“你张小叔大脸叔他们老摸你头,乐乐做泡椒鸡爪时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干流口水。”
“嗯嗯。”乐韵点脑袋,又探出头瞅瞅,见没人过来才敢离开老爸的翅翼,告诉老爸和凤婶回家时去刘五家门口叫她。
“行,爸爸记得,我们要收拾好剩菜,洗刷干净所有锅碗才回家。”乐爸应下,让乖乖牌小棉袄快离开,厨房区油烟味儿太浓。
乐韵也没赖厨房给人添麻烦,又怕被逮着摸头,说完正事赶紧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