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映文向门前的迎客小二报了包厢,被热情的引进门。
陪同而来的侍卫自去与别的质子侍卫们聚在一起,反正有质子买单,他们胡吃海喝毫无心理负担,作为回报,也很识趣不去打扰质子们的聚会。
一楼大堂便是小型的园林,数十张圆桌分布于假山绿植或小桥流水之间。
此刻座无虚席,客人们高谈阔论,畅饮佳酿,有身穿统一服色式样的侍女小仆,顺着蜿蜒的小径,忙碌地穿梭于各桌之间,
二三楼全是独立雅间,门前各有一名打扮得干净清爽的小二候着,看来也是没有空置的了。
两层楼的围栏外侧,挂满了写有篆文的帛书横幅,如众星拱月般的衬托着顶棚垂下的一条巨幅帛书。
“醉初楼每晚都有命名诗赛,评为甲级的,当席酒菜费用全免。二三楼围栏挂的都是今年以来被评为甲级上等的诗作;现在至顶悬下的那幅,是去年整年中的最佳,由国子监周历澄所作,一诗扬名!”
白映文见楚瑜盯着诗作帛书,还以为他好这口,便出声解释,却不知楚瑜是不太识字,还以为布上写的是菜名。
三楼,金玉阁包厢。
房内已坐了十来个人,白映文为楚瑜一一引荐了一番,比起在太子宴席上,众人明显友善了许多,纷纷施礼相迎。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有些竟然来自与澹国毫不接壤的国家,比如渊国雁国等,还有一名当时在太子宴席上未出现的羌族旄祜拉部落的胡人王子,身材雄壮,汉话颇为流利。
彼此间命运和年纪都相仿,个个说话又好听,几句开场白,几杯酒下肚,楚瑜便与他们热络了起来。
“自古书生好沽名,妄纸诗篇传万世”就是通病,这时代的读书人也喜欢在席间行酒令,玩些吟诗作对的风雅游戏。
一帮质子水平都很有限,只能玩玩对仗。
次次卡壳的都是楚瑜,就连那胡人王子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楚瑜面红耳赤,也不知是被罚酒太多,还是自身羞愧的原因,后来多亏了小二敲门进来才暂停了游戏。
“诸位公子,今晚的诗赛命题为‘鲤鱼’,若有兴趣参加,可写下诗作唤小的送去评审。”
说完放下托盘,里面有笔墨和竹简,躬身退出。
一帮质子跃跃欲试,他们期待不高,只希望今晚大堂和其它包厢里吃饭的全是庸才,能搏个免单机会。
楚瑜也想要挽回颜面,但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关于“鲤鱼”的诗,只是作罢。
作诗有时间限制,十余名质子共有三人送出诗作,然后继续吃吃喝喝,等待评审。
白映文在这群质子中,似乎颇有些威望,趁此空当大声说道:
“诸位且停一停!今日我们聚在一起,请来了褚兄,先把正事说了吧!”
众人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楚瑜。
楚瑜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正事”与自己有关?
“褚兄那日在太子宴席上的表现,有目共睹,不卑不亢,实乃我们质子的模范榜样!”
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众人也跟着鼓掌,这弄得楚瑜很不好意思,不得不站起来回礼,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帮人还要给我整个表彰大会?”
掌声停下后,白映文看着楚瑜,郑重说道:
“我们一致同意,邀请褚兄加入‘同质会’!以后大家便是兄弟!”
“啊?什么同志会?”
楚瑜像是穿越回了现代,心中不由浮现出“传销”两字。
“方才在马车上与褚兄提过,此间所坐之人,皆是被母国抛弃的王子,现同在澹国为质,彼此间应有个照应,相互帮衬!我们不论母国间有何纷争,仅凭私交,力所能及的互助,这便是同质会的宗旨,褚兄可愿加入?”
“哦!同为质子的会啊!可有别的义务或责任,要交会费吗?”
楚瑜倒不抗拒加入组织,但就怕惹火上身,万一这个组织涉及到颠覆澹国政权窝藏要犯刺杀政要之类的,他便打死也不会加入了。
“什么会费?我们平日里多多联络感情,时常聚会畅饮,若有会中兄弟被人中伤,欺负,一起找回场子便是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约束!”
楚瑜放下心来,这名字取得倒是挺大气,原来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组织嘛,最多就是出面撑个场子,凑个人气,让人不敢随便欺负罢了。
“好!我加入!”
“褚兄爽快!来,大家滴血入酒,共饮!欢迎褚兄成为同质会16号成员!”
白映文说完,摸出一把银质小刀,割破手指,在酒中滴了几滴血,然后将小刀递给楚瑜。
楚瑜心中暗骂,这些古人动不动就针刺刀割,好像全无痛觉,血不要钱一样。
骂归骂,他还是硬着头皮照做,然后又将刀递给下一位……
饮完血酒,白映文重新将众人在会中的编号介绍了一遍,原来这同质会中,私下皆以编号相称,编号在前为兄,编号在后为弟。
难怪白映文在这群人中有威望了,他排2号。
楚瑜见人数对不上,心中纳闷,不由好奇问道:
“会中还有几位兄长今日有事未到?”
“哎!纷争乱世,他们的母国先后主动出兵宣战,被澹军带到阵前祭了战旗……”
白映文有些黯然:
“同质会虽然倡议会中兄弟互助,但这等大难,却是有心无力,帮不了……”
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楚瑜也心情沉重起来,确实,这质子生涯说不定哪天便会因身不由己的戛然而止,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不怪大家聚在一起躺平,吃吃喝喝了。
“不提这些伤感之事了!”
白映文又拍了拍手掌,将面前的酒举起:
“大家再饮一觞,敬已逝去的会中兄弟!也愿我们能平安回到母国!人走情谊在,永远是兄弟!”
众人饮完,白映文继续说道:
“兄弟们,且收拾心情!待会儿我们去彩裳坊!希望这次能有兄弟,为我们质子会争口气,拿下花魁!”
楚瑜站起身,豪气说道:
“小弟自知无力拿下花魁,但初入会中,与众位兄长相识,心中欢喜,这顿我作东!”
这话迎来众人一片叫好声。
白映文也豪气上涌,跟着说道:
“那侍卫们的花酒钱,就由为兄来付!”
自然又是搏得一片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