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后表现出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小女儿娇羞,却毫不违和,她盈盈举酒娇声道:
“谢过大王!大王就知道取笑子童,你可不一点也不老,还是如初见时那般英武!”
澹王哈哈大笑,抓住妍后皓腕,对殿下众人狂撒狗粮:
“寡人若得先祖召唤,这王位,这江山,都可放下,唯一不舍的,便是你!”
“大王莫要胡说!子童愿用余生所有换大王健康长寿!”
妍后双眼有些湿润。
“好,今日是你的千秋日,不说这些了!饮酒!”
澹王很是开怀,豪爽饮完,扫视殿下各王子公主道:
“你们向母后献礼吧,照例,谁的礼物最为有心,赏!今年寡人的赏赐可是更加珍贵!”
他心情很好,此刻有些接不上,停了停才吩咐一名内侍:
“去,把寡人今年的赏赐先呈上来给他们看看!”
一株高有一米多的青铜神树被小心的摆放在殿上,楚瑜震惊,后世曾挖出过一株类似的青铜神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复原拼接,照同样尺寸仿制,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重心,让它稳当站立。
神树的树杆部分,左右都长出了参差不齐的枝桠,有的枝桠上站着神态姿势各异的金乌,有的结着各种颜色的果实,最顶部的那只金乌昂首张翅,似在鸣啼。
金乌共有十只,都用鲛珠作眼,神采奕奕;果实是各色精心雕琢而成的宝石,闪闪发亮;还有用金子打造的叶子……
不止楚瑜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殿中见识过各种宝物的人,都惊叹不已,看他们的神情,不像是为了给澹王面子而敷衍,是真的被宝物吸引。
“还是由王后选出最为喜欢的礼物,寡人只负责赏赐!”
澹王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晟王,道:
“你身为亲子,连续多年呈上的礼物都不如别的王兄弟,希望今年之礼不会再让你母后失望了!”
有内侍先呈上了太子的礼物,太子随即起身离座,躬身道:
“儿臣祝王后玉颜永驻,祝父王身体安康!”
澹王并没说话,看着妍后,妍后点点头,笑吟吟的说道:
“太子有心了!”
随后又按年龄长幼的顺序将各王子公主的礼物呈上,琳琅满目,金光闪闪,送礼的人都会上前说上一番祝福的话。
妍后并没有特别的惊喜,她的目光不时看向晟王,她心里最为看重的,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准备了什么礼物,能不能胜过别的王子。
楚瑜在下面看着,心中暗道,果然不管是哪个王室,王子间的明争暗斗都是不可避免的,也难怪晟王费尽心思请顾先生作画,在把自己当作是文学奇才后,又纡尊降贵求写题跋了。
当插屏被抬上来时,妍后眼睛一亮,她站起身,走到屏前细细观看,连声说好。
澹王老眼昏花,但看妍后在屏前停留,也在内侍掺扶下近看,不由也是赞道:
“这次晟王确实用心了!这出自顾卿之手吧?”
顾易之听得澹王点了自己的名字,忙站起来恭敬道:
“大王目光如炬,确是下臣拙作!”
“嗯!你封笔已有十年,他竟然求得动你,没少受你的气吧?不但画得少,这题跋也极妙,想不到你不画画倒是作起文来了!”
“晟王殿下一片纯孝之心,岂敢为难!大王赞赏,下臣不胜欢喜,却不敢冒认,这题跋是另一名年轻人所作!”
“好好好!想不到我大澹还有如此文采的青年才俊!等王后看完礼物,你再细细道来!”
妍后扶着澹王回到王席上,她难掩心中喜悦,对晟王道:
“王儿长进了!今年备的这份礼,甚好!”
晟王欣喜,又说了一串祝福的话。
之后的礼物中,不乏有妍后画像出现,但珠玉在前,送礼之人也没什么再值得炫耀的了,说了祝语便退下了。
礼物展示完了,妍后起身先是客套感谢了一番,然后宣布:
“今年最合意的,但是晟王所呈的插屏!”
众人一点也不意外,往年晟王的礼物不够出巧出彩,妍后无法在众人面前徇私,但今年,确实也是他送的最为有心意。
“母后能够喜欢,便是儿臣最大的开心!”
澹王笑道:
“虽说顾卿看不上黄白俗物,但寡人仍要赏,且待寡人想想!”
顾易之离座谢恩。
妍后着人撤去礼物,唯独留下了插屏,她先是端酒与众人饮了一轮,接下来本该是欣赏歌舞了,她却又走到屏前细看,还轻声将题跋念出。
“顾先生方才说,这题跋非你所作,却是哪位青年才俊呢?莫非是儒宗的弟子?”
妍后看向顾易之。
“下臣也是今日方与此人见第一面,想必晟王和他更熟!”
晟王站起身道:
“儿臣邀了他一起来贺母后千秋,可惜他却不是我们大澹的人。”
“哦?那本宫更有兴趣认识一下了,看他能否为我大澹所用!”
妍后笑意不减,轻声说道,澹王也接话道:
“无妨!文无国界,快请他出来!”
晟王转身使了个眼色,楚瑜站起来走到殿中,恭敬行礼,高声道:
“庆国质子褚麒统拜见大王,王后!祝大王福如东海,王后寿比南山!”
众人听说他是庆国质子,除了太子轻声哼了一声外,都吃了一惊,只有晟王锦柔公主和顾先生目光闪亮的看着他。
澹王和妍后显然也没想到作题跋的会是庆国质子,一时有些沉默。
妍后略微愣了一下之后便反应过来,笑道:
“我还道是谁人如此高才,想不到竟然是庆国遣来的质子!你们庆国确实文风更盛呢!”
澹王表情变得有些漠然,庆澹相邻,摩擦不断,庆王更是他一生之敌,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但出于礼节,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何时到的?我们大澹可不如你们庆国奢靡,食宿可还习惯?”
看来你们两口子对我都不待见啊,说话阴阳怪气……楚瑜表面还是恭敬,先回澹王:
“承蒙大王关心!到了快有一个月了,太子对外臣的食宿安排都很周到,非常习惯!”
他又回妍后:
“王后谬赞,外臣不敢当!是顾大师妙笔让王后的神女风姿和大澹美好山河尽展,才让外臣文思泉涌,一时笔不能停,一气作完了这题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