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理了理衣衫后,朗声说道:“儿臣确有些想法,请父王指点。
澹国现在占理占势,议和必会漫天要价,退城还地自不必提,可依往例,备抚金订下休战之盟!我大庆被虎狼环视之局,亦可通过利诱和亲之举逐个分化拉拢,为复国力赢得些许时间!
翎国狼子野心,增兵意欲为何,自不必多说。但好在我们有勃王兄!他们的边军屡败于勃王兄之手,父王可令其撤出河冲战地,直上北方领镇北军威摄之;
昭国对我大庆之敌意,较他们与翎国而言,要低上许多。可向昭王献重金美姬示好,以重礼贿其朝臣,再辅以谍子借勃王兄北上领军之实,散布我大庆与翎国开春必有一战的谣言,诱昭国分羹之利,多管齐下,昭翎两国生隙,定不可盟;
岚涵两国向来不和,岚强涵弱。若大庆与涵国再新定一桩姻盟,至少可保庆涵三年无战,岚国亦不敢轻举妄动;
胡族侵边,皆因受灾年影响,无非是想得些好处。父王可选两座边城,与月氏和羌人开通互市,再辅以王女和亲,故意冷落夹在中间的氐人。月氏和羌不傻,定不会错失抢夺氐人牧马草场的良机,我大庆西侧可安;
至于成檀两国,历来势弱,国君胆怯,遣使抚之便不足为惧。
儿臣知近年天灾致国库空虚,愿为表率替父王分忧,捐银一万两以尽绵力!”
楚瑜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鳞半爪,就连太子说的国家名字都听得一头雾水,但并不影响他对太子的崇拜,心中佩服不已。
“不愧是狠人,将时局分析得有理有据,把各国安排得明明白白……偶像真帅!”
歪头看向太子的目光更加炽热。
庆王听完太子的策略,环视众人问道:
“太子献良策捐私金,为国分忧,当赞!尔等可有异议?”
康王率先发声:“儿臣身家虽薄,仍愿效仿太子,捐银三千两!”
王子们很是上道,太子党反响热烈,纷纷拍着太子马屁,忍痛捐银,勃王党和骑墙派的众人也纷纷报捐,一时殿上又热闹起来。
只有楚瑜像个局外人一样沉默不语,继续安静的看戏。
康王回过头,悄悄说:“本王可借两千两予王弟!”
你不知道剧本,我捐的是命……楚瑜目露感激,轻轻摇头拒绝了。
庆王咳了一声,抬手止住了众人:
“尔等皆是寡人的好儿郎,寡人甚慰!捐银就不必了。”
看殿下众人都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庆王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继续说道:
“寡人实已早遣了行士赴澹议和,为免节外生枝故秘而未宣。昨日传回消息,条件已谈妥。
除了归还盛陵城和交付抚金之外,尚需割元泉迁平两城及方圆20里地,遣王子入其国都为质!盟约十年内互不攻伐,共御外敌。尔等谁愿前往?”
楚瑜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抬头看了一眼庆王,准备跨出队列,却见他也正瞧着自己,轻轻摇头。
这是改变主意了?楚瑜不知庆王意图,只得静待不动。
众人听到出质,瞬间低头不语。
父王摆明了是要命啊!以前庆国强大,别国入质之人的下场,在场众人不是不知道。
殿内气氛降到了冰点,太子见状,对凉王笑了笑。
“不若就凉王前往吧。此前凉王认为议和有损我大庆国威,现在机会到了,凉王可直入澹国振我大庆国威!”
凉王被太子点名,吓得瑟瑟发抖,声带哭腔:
“太子莫要寻弟开心!弟宁愿为国捐躯战死沙场,也不愿做质子煎熬等死!”
庆王并未发话,太子亦肆无忌惮,冷笑一声:
“事关重大,谁有心情寻你开心?既你胆小惜命,那与你日日高谈阔论,愿为父王分忧的勤王宁王怡王呢?可愿前往?”
被点到名的王子都默不作声,看都不敢看太子一眼,这几个皆是勃王党的中坚力量,素来与太子唱对台戏。
就连楚瑜这个殿中唯一的傻子也看得出来,太子是在借机清除异己!不禁觉得他有些过于心狠手辣,不念兄弟之情了。
庆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些不耐烦的厉声问道:
“此前的勇跃劲儿呢?真要为寡人分忧,为大庆解难之时,全都不作声了?寡人一世英雄,却生出你们这群废物!”
说完看向内侍,吩咐道:“去燃炷香,若香尽仍无自愿者,抽签以决!”
内侍照做,将香炉摆在案几上。
袅袅烟雾中,庆王的脸色阴晴不定,殿内众人如木雕般呆立,心中都恨不得自己能隐身,盼着有英雄能站出来,大吼一声“我去!”,但谁都不愿做这个英雄。
楚瑜百无聊赖,站得腿肚抽筋,眼看已近午食时间,不免吞了吞口水,只盼早点结束。
那柱香燃了约三分之二,殿中仍是一片死寂,楚瑜有数次想要站出来,都被庆王眼色制止。
众人还在低头沉默,庆王火气上涌,也不顾先前所言香尽抽签的话,突然站起来,声音嘶哑地说道:
“一群不孝子孙,气煞寡人!”
他目光挨个儿巡视,众人皆缩头缩脑,唯有楚瑜跃跃欲试的样子。
最后,停留在康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