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一会我们去敲登闻鼓告御状,还请你带着大哥曾穿过的盔甲,最好是有被兵器划损的。”
翁青柠成功说服楚氏便开始着手准备。
既然是要告状,那肯定是得博人同情才是,楚氏本就是未亡人的身份,若是能带上亡夫的遗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楚氏点了点头,虽然穆靖远当年战死,尸骨无存,只能立下衣冠冢,大多数的衣服都已烧毁或是陪葬,但也还是留了一套盔甲下来,当做念想。
“弟妹,太后娘娘那里怎么办?你们这迟迟不进宫,若是太后怪罪起来可怎么办?”
楚氏依然有些担心,这告状虽然重要,但是太后耽误了太后懿旨,那罪名也不小啊!
翁青柠摇了摇头,伸出手紧握着楚氏,叹了口气这才将实情相告:
“嫂嫂,我实话与你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进宫面见太后娘娘。”
“什……什么?你……”
听到翁青柠说根本就没打算去太后娘娘那里,楚氏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这……弟妹,这可是抗旨啊!?你胆子也太大了,若是……”
“嫂嫂,你让我把话说完。
太后娘娘那里少将军肯定是去不了的,因为监察院根本就不会放他出来。
今日我带着太后娘娘的懿旨去,一则是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他们乖乖放人,那我们就去宫里接踏雪回来。
至于王大人带人搜查将军府就交给少将军火是公爹来处理,咱们妇道人家就不去掺和。
可如今,监察院不放人,他们甚是想要趁机把少将军整垮。
想要我们将军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并铲除。
如此,那就怪不得咱们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将事情闹大,才能逼迫他们不得不放人。
嫂嫂,如今只有先保住了少将军,将军府才能暂时安全。
只要撑公爹回来,那咱们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到现在楚氏才明白翁青柠的打算,自己跟弟妹比差的太多了,幸亏将军府是弟妹当家,自己才能过得这么舒心。
又想到翁青柠的不易,楚氏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听弟妹的。
想起自己做姑娘时,曾经听家里长辈说过,登闻鼓不是那么好敲的,一个不好,那真真是会死人。
想到这里,楚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弟妹,敲登闻鼓,可是要受廷杖的。”
“大嫂莫怕,一切有我,定不会让嫂嫂受刑杖之苦。”
“你也不行!你身子骨这么弱,会被活活打死的。”
楚氏已经把翁青柠当成了主心骨,这些日子以来,有翁青柠的支持,她也慢慢立了起来。
只是楚氏自己没有觉察到罢了。
“嫂嫂,不用担心,你忘了,咱们穆家有先皇御赐的牌匾和圣祖皇帝御赐的传功圣旨,可免廷杖之苦。
嫂嫂可信我?”
楚氏咬了咬牙,压下心底的恐惧,坚定的看着翁青柠:
“嗯!弟妹,我信你。”
翁青柠被楚氏满眼释放的信任,烫到了,按下眼里的热流,两人抱在一起。
“谢谢嫂嫂!青柠定然不会让嫂嫂受苦,不会让将军府倒下。”
附在楚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楚氏面色有些迟疑:
“弟妹,这样大张旗鼓,合适吗?会不会适得其反?万一惹怒了圣上……”
“合适,这次说不准还能给嫂嫂挣个身份回来。”
盯着皇宫的方向,翁青柠恨不得咬碎了银牙:
“只有这样,才能消去我心头之恨,我要让那些人知道,定远将军府不是好欺负的。”
“嫂嫂快些去收拾,此事易早不易迟。”
“好,我都听你的。”
楚氏眼底坚定和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都让翁青柠十分欣慰。
等楚氏彻底立起来后,到时候自己就能放心的离开了,穆踏雪将来出嫁也不怕被婆家搓磨。
吩咐丁香按照要求去寻府中的侍卫,翁青柠自己也回房略作收拾。
一刻钟后,定远将军府走出一个奇怪的队伍。
翁青柠手捧着明晃晃的圣祖皇帝御赐的传功圣旨在前,一个少了左胳膊的军户老兵跟一个少了右脚的军户老兵,一同抬着先皇御赐牌匾跟在翁青柠后面。
楚氏一身素服,领着六十多个穿着洗的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的旧兵袄子的老兵守卫在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宫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街角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从将军府出来的队伍,惊动了京城百姓,大家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是将军府的大少夫人和三少夫人。”
将军府前面街上卖菜的小贩向旁边新来的小贩炫耀着自己的见识。
“她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新来的小贩问着。
“三少夫人手里捧的是啥?”
“那是圣旨,早就听说定远将军府里有圣祖皇帝钦赐的传功圣旨,这次可是开眼了。”
身穿蓝衫教书先生打扮的老人向周围的人解释着。
一路走来,跟在后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穆家女眷捧着圣祖皇帝传功圣旨和先皇御赐牌匾进宫的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议论声,让楚氏被压下的恐惧开始放大,双手在袖中死死捏紧。
从来没有被这么多的人看着,议论着,真想转身跑回府里。
鼓足勇气抬头想要唤翁青柠回府,在看到走在最前面那具单薄的身驱后,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边走边回想着,翁青柠嫁进将军府后,事事尽心尽力,把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自己不止一次看到她疲惫的样子。
真是让人心疼,楚氏知道自己懦弱,并不全是因为自己是嫠妇,是自己本身的性格所致。
楚氏也知道,将军府这次必须反击,不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不然等公爹百年之后,翁青柠有夫婿,不怕什么,自己就难了,自己这个寡嫂总不能跟小叔子住在一个府里吧。
楚氏心底更明白,翁青柠这次不仅仅是想保下将军府,
也想给自己留一个靠山。
这个弟妹比自己的亲姐妹还要亲,为自己考虑的那么周全。
就当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拼这一次吧。
想清楚这一切的楚氏,不知道自己的眼里也会发光,红着眼睛,坚定走在翁青柠身后。
翁青柠一行人来到皇宫门口,被守卫拦住。
翁青柠站在牌匾左侧两步远的地方,漏出身后的牌匾,把手里的圣旨高高举过头顶,大声道:
“此乃圣祖皇帝钦赐定远将军府的传功圣旨和先皇御赐给定远将军府的牌匾。
我妯娌二人是定远将军的儿媳,来此是想请圣上为我定远将军府做主,伸冤。”
楚氏已经站在翁青柠上手边,跟着翁青柠一起大声说着。
守门的侍卫看着情景,就知道这是来敲登闻鼓的。
想拦下二人,却因为翁青柠手里的圣旨和牌匾不敢阻拦,只能放二人进去。
来到登闻鼓前,翁青柠将手里的圣旨捧给楚氏,见楚氏没有接过去的意思,狠下心瞪了楚氏一眼。
楚氏哪里不知道翁青柠的意思,她这是在保护自己。
手里有圣旨上殿可以免跪不说,万一告状不成惹恼了圣上,有圣旨在手还能免一顿打,含泪接过圣旨高高捧过头顶。
看着翁青柠一下下敲响了登闻鼓,就像敲在楚氏心头一般痛。
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要对三弟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