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青柠几人走了,临走前丁香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厮,小厮踉踉跄跄地捡起钱袋子连滚带爬地逃离王府。
在回去的马车上,离得王府远了些,主仆三人这才才松一口气。
“没想到王妃娘娘发起火来这么吓人。”绛香摸着胸口,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丁香忙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听说王妃娘娘最是温柔贤淑,端庄醇厚之人,少夫人你是怎么惹得她发这样大的火?”
“温柔贤淑?”她提剑杀人的时候,那热乎乎的血崩进她眼睛里,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能配得上温柔贤淑四个字?
“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便是失败的。”
现在的睿王妃与将来的相比某些修行显然是还不够纯熟。
翁青柠喃喃着,绛香和丁香虽没听明白,但也没敢再说话。
回到穆府,好不容易平静地过了几日。
穆踏雪倒是时不时地过来歪缠,现在的她身上干净了,穿的衣服也都是崭新的,重新安排了嬷嬷照顾,此般精心地调养,瞧着倒是长胖了好些。
穆踏雪整日古灵精怪的在翁青柠身边转悠,只是今日她瞧着三嫂嫂的脸色不好,探头探脑躲在一旁看了会儿,最后也没敢上去,一溜烟儿跑出去找崖香姐姐带她玩去了。
翁青柠看着这账本是真头疼,不管是内院的,还是外头铺子的,全是一团糟!
这些年仅靠着父子两人微薄俸禄,加上二三十亩佃租,三个入不敷出的铺子,如此这般寅吃卯粮将军府到底是怎么过活的?
“这些个老东西!净是拿这些烂账来唬我!”
翁青柠饶是再能忍现在也是忍不住了,将账本随手甩在案桌上,揉了揉发涨的脑门。
“他们这是打量着我不学无术的糊涂蛋呢?!”
瞧自家主子发了大火,绛香走过来倒了一杯茶:“夫人歇一歇吧,喝点茶水降降火。”
翁青柠看着一桌子的账本,气的头疼,肝疼。
将军念旧情,一大家从里到外的都有关系,尤其那些管事的,外院里多是和老将军一同上过战场的,拼死杀敌落下点残疾。
将军便将他们笼进府里来给个差事养着,内院里的又有外院的亲眷,这些人不是随便说打发便能打发的了的。
将军念旧,却不想人心善变!
这府里的人,做假账的做假账,手脚不干净的不干净,捞油水的捞油水,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夫人打算要怎么办?”绛香收拾着桌案。
“这些人不是能轻易打发的了,找些手脚不干净的小贼,先杀鸡儆猴赶出去一些,再买些新人进来,这府里的下人同气连枝,根深蒂固的,若不重新培养些,往后这将军府还不知是谁的将军府呢!”
翁青柠闭着眼睛假寐,甚是无奈地挥了挥手:“去找个人牙子,挑些个好的送来。”
“诶。”绛香应了一声,刚退了出去便碰到进来的丁香。
“夫人,符姑娘来了。”
听雪?
翁青柠猛然睁开眼睛,面露喜色:“快快,请进来!”
“不用请了,我已经进来了!”
人未见声已到,翁青柠忙起身迎相迎。
一见面便被她的模样给惊艳了。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白色绣清莲小衫藕荷色长裙,头上罕见的插了两只登云雀的银钗,瞧着倒是比初见时娴静不少。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里?”
翁青柠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上次在睿王府多少有些拘束,今日不必顾忌那些,自然是更显亲昵了些。
绛香出门找人牙子,丁香去准备茶水,独留了姐妹二人说体己话。
“怎么?你不欢迎我来?”符听雪将头一甩轻哼一声。
翁青柠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道:
“怎么可能,我啊巴不得你天天来,日日来,就住在我府里那才好呢!”
符听雪被哄得分外高兴:
“说真的青柠,我真觉得我们上辈子便是姐妹来着,不然为何才见一次面便倍感亲切。”
翁青柠鼻头一酸,捏着符听雪的手紧了紧,确实上辈子便是姐妹来着。
“诶,对了,我娘为我的终身大事发愁,最近似乎是看上了谁,想着我爹要是同意,便将我们定下来。”
翁青柠眉头一皱,“那人你见过了吗?”
“我爹将人叫家里来了,我隔着屏风远远望了一眼。”符听雪虽说不似但是寻常女子般扭捏,但再提及婚嫁之事上多少还是有些羞怯的。
“模样嘛,倒也还算是一表人才,他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不至于我高攀不上。”
翁青柠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你可知那人叫什么?”
符听雪一愣,没想到翁青柠会问的这么认真,但也知道定然是在为自己考虑的,便想了想:“似乎,似乎是叫什么文……文……”
翁青柠瞬间脸色白了白:“文彦书?”
“对!”符听雪眼神一亮,双手一拍,“就是文彦书!”兴奋过后又一愣:“诶,你怎么知道?”
她拉着翁青柠的手,疑惑地问道“莫非你认识他?”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他就是你前世的夫君啊!
害你不得善终的男人啊!
“你不能嫁给他!”翁青柠猛地站起来。
符听雪被吓了一跳,瞧着翁青柠脸色不好:“青柠,你怎么了?”
“这个文彦书,你绝不能嫁他!”
翁青柠盯着符听雪一字一句认真道。
符听雪虽然有点懵,但还是点头,“青柠,你放心,我回去就跟我娘说,我不嫁这个文彦书!”
“你一定要记得,不要把我的话当儿戏!”
“青柠,你有些奇怪,难道你真的认识这文彦书?
他是个负心汉?
他负了你?”
符听雪看着翁青柠,越说越气:“他敢负你,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翁青柠本来还在担忧,见符听雪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跑出去找人打架的样子,赶紧拉住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怎么越说越离谱。
“听雪,你听我的,这个文彦书不是个好人,你最好离他远远的。”
符听雪一头雾水地坐下,动了动腮帮子,甚感无奈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娘那边我怎么说?”
翁青柠默然垂下眼眸,微微叹了叹,知道她刚才是在敷衍自己:“你放心,符夫人那边我去说,你不用担心。”
符听雪睁大眼睛看着翁青柠,眼神一瞬不瞬。
翁青柠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雪,你记着,无论我做什么终是为你好,绝不会害你。”
“唉,青柠,你这话跟我老娘说的一模一样!”
符听雪看翁青柠这般慎重的模样越发有些不理解了。
算了,不能嫁便不嫁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