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县城中,渐渐有了些人气。
故川连着巡了两天城,杀了十几个躲起来的西凉士兵后,城中幸存的百姓也敢走上街了。
永安县里,活的青壮年们,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带着长枪棍棒,敲着锣,巡上了街。
好在这几日的天气阴冷干燥,尸体没有腐烂形成瘟疫,幸存下来的百姓从悲痛中走出,开始掩埋自家附近的尸首。
顾死的也得顾活的,人,总是要生活的。
七日后。
故川和柳如月在墓前摆满了贡品,全是他们生前爱吃的菜和水果,烧了整整一车的黄纸后,解下丧服,守灵也结束了。
随后,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前。
经过连续七日极限式的训练,朱大福瘦了不少,软趴趴的肥肉也变得结实起来,柳如月小臂上的肌肉线条也越来越明显了,李二蛋瘦小的身躯也扩了一圈。
桌上摆着八个菜,六荤两素,还有一大盆酱牛肉,看分量足足有五六斤,每人再配上一小桶米饭。
随着故川的一声“开饭”,一阵风卷残云,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桌上的菜就被消灭得七七八八。
看得出来,活动量太大,几人的食量也跟着大增。
朱大福擦了擦满嘴的油花,“川哥,你也没练,怎么也吃这么多啊。”
朱大福问出了几人心中的疑问,这七天,故川只是看着他们,基本都没怎么动,食量却跟他们一样大。
故川呷了一口茶,“月儿做的饭菜太香了,就多吃了几口。”
确实,自从被厉诡寄生后,他的食量越来越大,而且口也越来越重,吃什么都淡。
“好家伙,你哪是多吃几口啊,你比我吃得还多...”
朱大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故川给呛了回去,“我看你才是吃太多了,最近两天都没怎么掉秤,今天加练吧。”
“别介啊。”朱大福被吓得脸上的肥肉一抖,连忙求饶。
一旁的柳如月被逗得掩嘴轻笑,李二蛋却低头不语,好像有心事。
故川揉了揉李二蛋的头,“二蛋,修行之事非一日之功,不能操之过急。虽然现在还不能引动灵气入体,但你炼体练得不错,几日下来,胳膊上已经长肌肉了。”
“只要你肯继续刻苦用功,突破到炼气境是早晚的事,等寻到了正统宗门,一定能正式入门,踏入仙道。”
李二蛋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帮忙一起收拾桌子。
“对了,川哥,咱是今天走吧。”朱大福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发问。
“对,今儿个就走。”
本来想晚几日,让李二蛋突破到练气境再走,可这几日故川仔细观察,李二蛋在他用稻米画的阵盘中,无论入定多久都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而且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怪,睡觉时,胸前的诡眼就在到处蠕动,在皮肤里钻来钻去,就像是一只手从肉里面一直摸自己。
睡熟时就有好几次被摸醒,虽然不疼,但这种感觉糟透了。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就走。
这几天,他们在县城中四处打听,寻找正派修行之地,从几个幸存的老人口中得知,在南边八百里的仙山上,倒是真有一处修行之地。
那仙山有一座道观,名唤白云观,据说观中弟子经常下山济世,惩恶扬善,深得民心。
有一个老妇还提到自己年轻时在南边生活,曾摔断了腿,就是被白云观的仙人医治好的。
话说到一半还有激动之色,说如果让白云观的仙人知道西凉士兵做出此等天怒人怨的事,肯定会降下天罚。
既然善名远扬,故川倒是想去试试,如果真是至善之地,倒是可以把李二蛋托付给他们,也有机会让他们帮忙驱除体内的厉诡。
至少,名门正派不会像逍遥子一样觊觎自己这个赤子的血肉。
按逍遥子的话说,自己的心已经蒙了尘炼不了丹了,但血肉对那些厉诡邪修,还是大补之物,必须要小心。
这几日,他们找来一辆大棚车,套在了那匹黑马上,后来怕一匹马拉不动,又寻了一匹健硕的白马。
然后就是陆陆续续地往车上装着粮食衣服锅具和被褥,还有从西凉士兵的尸体上扒来的盔甲和大刀,和从他们身上搜来的金银。
只要穿上盔甲拿上武器,柳如月和朱大福对付一般的山匪强盗不成问题。
至于银两,既然要远行,就必须带够,不然吃饭都成问题,更何况现在是大灾之年,物价飞涨。
准备好一切,故川一行四人驾着马车,出离了永安县的城门。
故川拿着从山匪处夺来的地图,向南行进,一路上,四人不禁频频回头,看着这个他们曾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他们的家。
不知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
半日后,夕阳西下。
连日的守夜,加上诡眼的躁动,让故川很疲劳,他坐在车上,有些睁不开眼。
朱大福在一旁说道:“川哥,你去后面睡会儿吧,我来赶车。”
故川晃了晃脑袋,看着眼前宽敞的大路和密集的脚印,稍稍放下心来,他把地图交给朱大福,嘱咐着。
“要是入了夜也没找到住处,就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停下,升起篝火休息,晚上不能赶路,有事马上喊我。”
“好,我明白了。”
故川钻到后面的车上,在车厢板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如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故川哥哥,醒醒吧,我们要到客栈了。”
客栈吗?
故川慢慢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了,柳如月搀着他起身,从昏暗的暮色中看到了灯火,那是一间不大的客栈,却大开着两扇红木大门。
故川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牌匾。
千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