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队长,既然这个马存高的指纹在大数据库里,说明他是前科人员,他犯过什么罪?”
关仁川问道。
“2009年7月,时年18岁的马存高,将高中班主任打伤,被判处拘役四个月零七天。”
“打人,18岁,打的还是高中的班主任,队长,他打人的原因知道吗?是不是和高考有关?”
“这个,犯罪记录里面没有写,当时据说是高考结束后的一次谢师宴,马存高喝了两瓶啤酒,喝高了,再加上当年他的高考成绩确实不理想,就和班主任薛力争吵起来,争吵进一步演变成冲突,马存高拿起空酒瓶照着薛力就是一酒瓶,直接开瓢,血流如注,好像当时地上有一件啤酒,12个空酒瓶,他全给报销了。”
“哦哦,原来如此!”
“怎么,这件事,和杀人案有关联?”
“不不,我只是随口问问。”
这时,重案二组的警员又在酒店车库里找到被砸毁的赵天柱的手机。经过技术人员修复后,警方提取到了凶手将赵天柱约到顶楼天台的微信语音。
李钢将语音播放给马存高哥哥马存志听,马存志当即肯定这就是弟弟的声音。
可是弟弟七年前就死了,尸体也葬在祖坟里面,现在说话的,又是谁呢?
此时警局问询室内,关仁川拿着破解的赵天柱手机里面的机密,交到助理于世和司机王远手中。
“王远,你知道你老板一直在外面包养情妇的事情吗?”
“啊,警官,这个……我知道,可是老板给了我封口费,让我替他保守秘密!”
“那你知道他包养的这个情妇是谁吗?”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每次老板去私会时,就让我将车停在车库,他自己坐车库的电梯进酒店,完事后再回来,那女人的面我都没见过。”
“这个我信。王远,你结婚了没有?”
“结婚了,三年前办的结婚证,现在孩子四岁了,是个儿子,很乖。”
“你老婆,贵姓啊?”
“她叫杨梅,是公司的同事。”
“杨梅,是个好名字,你看看这张照片上面的人,你认识吗?”
王远接过手机,里面的照片让他大惊失色。
里面有两个人,两个他最熟悉的人,一个是他的老板赵天柱,一个是他的老婆杨梅。此时,这两个人穿着简单的衣服,在床上探讨着什么。
“关警官,你的意思是,我老板出轨的对象,那个情妇,她是……”
王远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是的,很遗憾,王先生。”
“我c,这个王八蛋,我踏马弄死他!”
“看来你现在有作案动机了,可惜你想杀的人已经先死了。这就是造化弄人呐!”
关仁川摇摇头,表示遗憾。
“哈哈,小王,你太悲催了吧,接上自己的老板,去和自己老婆胡搞,今年的绿帽子王非你莫属!”
于世在一旁冷嘲热讽,关仁川实在看不过去,问道:
“于世,你老婆,是叫金萍儿吧!”
于世当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关仁川:
“警官,你什么意思?”
“其实呢,赵天柱在外面包养的情妇,不止一个。金萍儿就是其中之一,看名字和你老婆一模一样,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我有照片,你想不想看看?”
“赵天柱,我杀了你!”于世不敢看到老婆的脸,当场暴怒,将茶几掀翻,茶杯散落一地。
破碎的声音,很贴合他那破碎的心。
“好了,我不为难你们两个人了,你们赶紧回家,各找各的老婆,看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吧!”
“好的,关警官!我这就回去问问清楚!”
王远说着,走向门口。
这时关仁川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王远,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你老板赵天柱设置的手机密码,是数字密码手势密码还是指纹或人脸解锁?”
“没记错的话,他设置的是手势密码。”
“好的,感谢你,你可以走了!”
这样一来,关仁川心中的疑惑基本解开了,如果他所料不错,昨晚赵天柱参加的酒宴上,马存高曾经偷偷潜入,在偷看到了赵的手机解锁密码后,将其偷走。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马存高很有可能是伪装成酒店的服务员接近赵天柱的,当然,他大概率使用的是假名字。
这时,孙大海从希立顿酒店获取的新线索,印证了关仁川的猜想。
一名在酒店兼职服务员的小伙子失踪了,工钱都没结清,人就没影了。
据酒店经理介绍,这个人自称马春,年龄约莫三十岁出头,有些斯文,也有些颓废的样子。
经理拿出马春的工作证照片,可以看出,这个马春,和马存高非常相似,高度怀疑是一个人。
只不过此时的他,相较于年轻时候,双眼中缺少了一种东西。
那种东西,是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李钢找来马存志,辨认这个马春是否是他弟弟马存高,马存志表示有些模棱两可,估计要找他爸来确认才行。
李钢很快找来马存高父母辨认,他们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他们死而复生的儿子。
那么,现在埋在棺材里面的,又是谁呢?
李钢先让两位老人稳定情绪,努力回忆当年马存高溺水死亡的前后。
至于关仁川,他得到受害人赵天柱父亲赵有财的住址后,便孤身一人前往。
尽管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赵天柱和马存高唯一的交集就是他们同是紫藤市开化县人,同在开化第一中学就读高中。但是关仁川相信,还有更深的联系,被隐藏在黑暗中。
马存高父亲马德禄向李钢讲述儿子当年的经历。
一向品学兼优,在年级上名列前茅的马存高,在第一次高考时发挥失常,距离重本线一步之遥。
不甘心的他决定复读,再战一年。结果第二次高考的成绩更加糟糕,只是勉强上了大专的分数线。
遭受打击的马存高从此郁郁寡欢,情绪不稳定的他在谢师宴上殴打了班主任薛力,被判拘役四个多月,如此一来最后上大学的资格他也失去了。
从那以后,马存高在社会上四处流浪,有的时候会离家出走好几个月。
直到七年前,盼子心切的马德禄收到去派出所认尸的协查通报,原来当地河沟发现一具溺水死亡的男尸。男尸的夹克衫里,搜出了马存高的身份证。
男尸身上衣衫褴褛,俨然流浪汉的打扮。加上尸体浸泡多日,面目全非,唯一有效的身份信息就是这张身份证。
马德禄在停尸间辨认后,确定死者就是自己儿子。
警方尸检后排除他杀,至于马存高是怎么死的,自杀,或者意外?都不重要了,马德禄将儿子尸身领回后,就用传统的土葬方式下葬了。对他来讲,让儿子入土为安,落叶归根,是他最迫切的希望。
“也就是说,你判断死者是你儿子的唯一证据就是那张身份证,难道作为父亲,你没办法从他的肉身判定他的身份吗?”
李钢问道。
“我当时根本没敢看孩子的脸,李队长,其实存高从09年的夜晚起,就已经死了!”
“此话怎讲?”
“当他怀疑高考成绩被篡改,却无人相信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之后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你告诉我他跳河自杀了,我是百分百相信。”
“可是他没有死,甚至还在7年后,杀了人。”
“是的,我没想到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他会去杀人。”
“马大叔,为了确定马存高没有死,我们请求对马存高的棺椁开棺验尸,你能接受吗?”
“请便吧,李队长,假如死的是别人家的孩子,也该让他回家了。”
赵有财在家中接待了关仁川,听闻儿子遇害的消息后,他终日以泪洗面。
“对于您儿子被害一事,我表示亲切的哀悼。为了早日抓到凶手,替您儿子讨回公道,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关警官,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赵有财拭去泪水,坚定神情。
“马存高,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另外当年赵天柱的高考成绩,是真实的吗?”
“我……我不认识这个人。柱子的成绩,怎么了……”
赵有财支支吾吾,似乎在隐瞒什么。
“赵先生,说好的知无不言呢!假如你是这个态度,那我们警方就很难办案了!”
关仁川假装要离开。
“对不起,警官,我说,我都说,现在柱子死了,我继续隐瞒,也没有意义了。不错,我知道马存高是谁,当年我利用了一些关系,将马存高和柱子的高考成绩调换了,之后柱子顶替马存高的身份,考取了重点大学。”
“你所说的一些关系,是否指的是马存高复读班的班主任薛力?”
“是的,薛力负责篡改马存高的学籍信息,然后就是我在教育局的朋友暗箱操作,将马存高的成绩移到柱子身上。”
“为什么选择马存高?”
“因为他成绩很好,而且他家里穷,没势力,他连高考报名都是借用班主任薛力的电脑,所以正好为我所用!”
“这些事情,赵天柱都全程参与吗?”
“不不不,柱子他没有参与,是在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才告诉他的。”
“据我所知,赵天柱的成绩一直是垫底的水平,为什么他在进入重点大学后,成绩一下子就突飞猛进,还拿了好几个奖学金的?”
“这一点,柱子曾经说过,他知道能够进入重点大学,是依靠我的运作,他决心痛改前非,认真读书,来回报我。他真的做到了,甚至还在毕业后成功创业,当上了大老板。说真的,这一切,我都要谢谢马存高和他家人。”
“你感谢他,可他未必接受你的谢意!你儿子的人生是走上成功之路,马存高的人生,却被你彻底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