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一夜长大
秦楚没醒,因为她发烧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做了很多梦,梦里她一直在哭,哭的很伤心。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后,她想说母后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留下。
可最后母后还是离她越来越远,追也追不上。
“公主,公主?”
秦楚的贴身宫女玉蕊担忧的上前,便对上了秦楚泪眼朦胧的一双眼睛。
秦楚眼神有些迷茫,缓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分清楚了梦境和现实。
她呆呆的看着玉蕊,一开口嗓子满是喑哑,“……这是在哪儿?”
玉蕊抹着眼泪道,“这是景和宫!刚刚您晕倒了,是长荣公主让人帮忙把您带过来的,还叫了太医。”
她心里是有点感激姜黎的,毕竟刚刚若是她不肯帮忙,她自己要带公主回去那可真是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公主更是不知道会病的有多严重。
秦楚眼睛一动,心底不禁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姜黎?”她一把握住玉蕊的手,握的死死的,“她……她肯帮我了?”
玉蕊看着自家公主满怀希望的眼睛,再想想姜黎最后让人传的话,就有些不忍心说。
她这略一犹豫,秦楚却挣扎着要下床,“……我去找她!”
玉蕊一听急忙拦着她道,“公主您别冲动!”
“其实……其实长荣公主最后让人来传了话的。”
秦楚急忙追问,“她说了什么?”
“长荣公主说……她说,您醒了就回去吧。”
“还有。”玉蕊也不知道为什么,兰茵最后让她转告公主的话,她记得格外清楚。
此时愣是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的复述了出来,“生在皇家,眼泪是没有用的,与其求别人不如靠自己。”
玉蕊最后一个字说完,秦楚眼底的光再次暗淡下去,泄了气似的松开手跌坐在床上,眼泪亦是无声滑落。
玉蕊瞧着自家公主这样,心底难受,忍不住开口劝道,“公主,您别着急,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的……”
秦楚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忽然发狠的抬手胡乱擦掉脸上的泪。
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透着凶狠,咬牙道,“既然眼泪无用,往后我就不会再哭!”
“既然求人无用,往后我就靠自己!”
她一把抓住玉蕊的手,“走,我们回家!”
玉蕊冷不防被秦楚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公主,这深更半夜……”
“深更半夜怎么了?”秦楚语气坚决,“她既然不肯帮我,那我也不稀罕多留!”
“玉蕊,我不能连这点骨气都没有,不能再让他们平白看笑话!”
玉蕊愣愣的看着秦楚,只觉得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还是那个人,甚至还发烧生着病,但好像精气神与以前那个人就是完全不同了似的。
玉蕊眼眶发热,心情莫名有些激荡,随即她也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好,公主,咱们回家!”
曾经任性胡闹的小公主,终是在这一夜之间,长大了。
次日姜黎用早膳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了兰茵一句,“秦楚什么时候走的?”
“半夜还发着烧,醒了就走了。”
姜黎闻言轻笑一声,“倒还有几分骨气。”
兰茵诚实的回道,“是公主那句话刺激的好。”
秦楚主仆两个在景和宫里头,兰茵自然是不可能放心的,所以昨晚她一直暗中盯着,秦楚醒了之后与玉蕊那几句对话她也听了个完整。
听她这么说,姜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兰茵,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说道:“公主……其实我有些不明白。”
“皇后太子一脉也算是您一手策划着扳倒的,那您与四公主其实算是敌人的。”
“蚂蚁虽小,多了却也能咬死大象,若是日后她知道了真相,只怕会对您不利……您昨日对她,会不会还是过于仁慈了?”
姜黎筷子一顿,抬头看向兰茵,“你是觉得,我不该把秦楚带回景和宫,还是我不该多提点那句话?若是觉得不该,那你昨日为何不说,却偏偏等到一切已城既定事实了才问?”
兰茵摇头,“这里是皇宫,就算您不帮四公主一把,也自有别人帮。”
“如此一来四公主不会如何,却一定更恨公主,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对您也必定不满。”
“虽说公主定然不怕,但救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总比平白惹一堆麻烦要强。”
“所以公主救四公主是对的,这一点上属下并无疑问。”
姜黎轻笑,“那就是后者了?”
兰茵便又道,“后者……也不是觉得不该,公主做的决定一定没有错的,所以我不会拿自己的想法去横加干涉公主的决定。”
“只是公主其实那句提点并不是必要的,属下也不觉得公主是一个会心慈手软的人,所以想了一夜还是不太明白公主的想法,便忍不住问上一句。”
姜黎有些意外的看着兰茵,心说这姑娘如今还真完全成了她的无脑吹啊。
也就得亏她是个英明神武的,换了别人做错了决定,身边的人想到了也不提醒,那不得呕死?
当然,那是别人。
对姜黎来说她还是喜欢兰茵这样无条件服从信任的,毕竟她就是喜欢独断专行啊。
“你觉得,除了对我有威胁这一点以外,秦楚该死吗?”
兰茵仔细想了想秦楚以往的所作所为,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是有的,对姜黎暗戳戳使坏也是有的。
但……要说该死,倒也还不至于。
至少她手上不曾沾过人命,也没用什么阴损下作的法子折腾人。
对姜黎最过分的也就是往屋里放些老鼠吓唬人了。
念及此,兰茵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罪不至死。”
“是啊,罪不至死。”
姜黎笑了笑,“我除掉皇后,扳倒傅氏,不会说什么是为了替天行道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说白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们挡了我的路,对我产生了威胁。”
“但其中亦是有他们本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的原因在,所以我才能毫不心慈手软。”
“秦楚比之他们,只占了一个有可能会对我产生威胁,我便还不至于为了这个想要杀她。”
“做人啊,再怎么有能力,再怎么从尸山血海里走过,这做人最后的善良和慈悲也还是要守住的。”
“否则……又与畜生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