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仁淑母亲脸上的微笑,除了母亲的温柔外,还有轻松和坚定。
她就这么确定自己一定能办到?
项歌心中一动:“还有其他人帮你?那些学生?”
想到李尚美的死,如果凶手是金仁淑母亲的话,那些学生全都在说谎。
同在一个教室的他们,不可能看不到有人杀害李尚美的过程。
甚至有可能那些学生也参与了谋杀李尚美。
听到项歌的话,金仁淑母亲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是一位母亲,他们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也不会去利用他们,他们和仁淑一样,会有着光明美好的未来。但那些孩子也有自己的父母,不是吗?”
项歌彻底的明白了,没有哪一对父母会对自己的孩子遭受霸凌而无动于衷。
他们每一个人或许都是弱小而无助的,但在金仁淑母亲的联合之下,却组成了一个可怕的复仇恶魔。
而金仁淑母亲正在操纵这个恶魔,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让项歌难以接受,因为事情的结果,将会是无数个家庭的破裂。
他严肃道:“你想过后果吗?”
“想过,不过为了仁淑,我不在乎。他们也一样。不过,请放心吧,他们只是给我提供了一点小小的便利,除了你,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相信我。”
金仁淑母亲也终于收起笑容,认真的解释。
这一刻,那个无力护住女儿的形象彻底崩碎,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身为祀女,却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养女儿,带着女儿逃出生天的坚强女人。
只是这样的行为,让项歌有些无法接受。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金仁淑母亲上前一步,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这个世界应该让好人过得更好,而不是坏人,不是吗?”
“可你做了,你就变成坏人了。”
“每个人都是不同人眼中的好人或坏人,但我们不能活在别人的眼中。即便我是坏人,我也是坏人中的好人。”
说完,重重的拍了两下:“智也,请照顾好仁淑,希望你当她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不会是绝望和痛苦。”
两人擦身而过。
项歌终究没有拦下她。
或许在他的内心里面,也希望那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这样选择后的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还是坏人中的好人?
站了许久,并没有得到答案。
直到金仁淑母亲叫他吃饭,项歌才回到病房。
金仁淑母亲微笑着将饭放在项歌面前:“这些都是智也喜欢的菜,明天仁淑就办理出院了,智也能来接仁淑出院吗?”
项歌看向金仁淑,点头道:“好,我会来的。”
“那太好了,智也来接仁淑出院,仁淑会很高兴的。是吧,仁淑。”
“嗯。”金仁淑点点头:“妈妈,接我出院后你就要去华国吗?能不能晚几天?”
“这个都是小林先生在安排,我们可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再说了我早点到华国,早点工作赚钱,等仁淑毕业的时候,说不定妈妈都能在华国买套房子了呢。听说华国的房子现在可便宜了。”
金仁淑母亲笑着,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或许在她的心里,这就是最美好的期望。
只是放弃这样的期望真的值得吗?
项歌想要张口再劝,却顾及金仁淑没有开口。
金仁淑的母亲道:“对了,智也,今晚我有点事,你能陪陪仁淑吗?”
项歌知道,金仁淑的母亲是在让自己表态。
他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金仁淑则道:“妈妈少喝一点酒。”
“放心吧,小林先生的同事都很好,不会灌我酒的,不过我现在要去安排晚餐的地点,智也,麻烦你陪陪仁淑,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项歌回答,金仁淑母亲就道:“谢谢智也了。那我先去了。”
看着她走出病房,项歌还是没有追出去。
良久,金仁淑开口道:“智也。”
“嗯?”
“我妈妈真的是去华国吗?”
项歌一愣,强笑道:“当然了。”
金仁淑灰白空洞的眼睛望向项歌:“我觉得不是,虽然妈妈在极力掩饰,但我能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智也,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金仁淑沉默一会儿,道;“看来是有了。智也的情绪很不对呢。是妈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见金仁淑已经猜到了这里,项歌道:“你不打算劝劝她?”
“那是她最想做的事情吧。人一辈子,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危险,我想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去做的吧。”
“那是你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险?”项歌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提高音量。
金仁淑并没有被吓到,而是微微一笑,笑容和她的母亲很是相似;“每一个祀女生下来就是在等待死亡。早晚从不由自己控制。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想要不同的死法呢。”
说完,她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笑,眼角却有泪水不断的滑落,打湿枕巾。
眼盲心灵,上帝遮住了金仁淑的双眼,却给了她敏锐的感知。
或许,不幸就是从此开始。
项歌突然有些释怀了,是啊,许多事情有选择总比没选择好,虽然金仁淑母亲看似有选择,其实并没有选择。
坏人,就让他们死吧。
至于自己是好人坏人,又有什么所谓?
问心无愧罢了。
他走到床边,轻轻擦去金仁淑脸上的泪痕。
金仁淑将脸贴在项歌的手掌上:“智也,你知道我想要怎么死吗?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要死在智也的怀里。”
项歌没有回答,而是想了想道:“如果有选择的话,我想要一手拿着酒,一手点着烟,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扑哧。”金仁淑破涕为笑:“智也在耍流氓哦。”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那,那如果最后的时候智愿意的话,可以死在我的肚皮上呢。”
“所以仁淑也想过死?”
金仁淑一愣,随即明白项歌的意思,笑道:“想过呢,不过我说过啊,我有生的希望,只是可惜,我没能成为妈妈生的希望。”
“你是。”
项歌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上,几只鸽子飞快掠过,消失在窗户边缘。
“仁淑,你会爱上一个渣男吗?”
“智也想当渣男吗?”
“突然有点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