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报的警,仁里镇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而且还是派出所所长杨家宏亲自带队。
看到了仁里镇派出所来人,陈少平心中稍安。
“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聚众闹事,还动手打人,不想活了么?”
杨家宏从警用摩托车上跳了下来,冲着陈少平等人大吼了起来。
“这位警察同志,如何称呼?”陈少平走上前去,和杨家宏打招呼。
杨家宏将陈少平从上到下看了一眼,神情很不屑,也没有和陈少平打招呼,对着身后的警察挥了挥手,说:“带走,将这些个暴徒全部带走!”
后面的警察立即就要上来拿人。
“我是沧阳县政府办副主任陈少平,这是我的工作证件!”
陈少平立即从身上拿出来了工作证件。
杨家宏眯着眼,从陈少平的工作证件拿在了手里仔细看了看,脸上阴晴不定。
“哦,原来是陈主任哦!”杨家宏语气冰冷地说了一句,想了想又接着说:“那你也是聚众闹事,动手打人,带走带走……”
“我们是带着县政府的政策而来,你们没资格抓我们!”
陈少平大声说。
“政策?什么政策?”杨家宏粗着嗓子说。
“统计仁里镇杨家村的伤残人士!”陈少平大声说。
“没听说过这种政策!”杨家宏冷冷的一挥手,依旧下令要带走人。
陈少平火冒三丈,“反了你,一个镇派出所的民警竟敢无视县政府的政策?谁给你的胆子?你要造反吗?”
“老子派出所的民警归公安局管,至于县政府的政策我不知道,你们可以向我们公安局张局长说去!”杨家宏黑着脸说。
“好啊,好一个只归公安局管,是不是县长在这里,你也不放在眼中?”陈少平怒声问。
“县长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里犯了事,一律抓走!”杨家宏冷着脸说。
“你知道县长是谁,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陈少平咬着牙说,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民警。
“就凭你,还想让我见识县长?我倒要求求你让我开开眼界了……”杨家宏一脸嘲笑,丝毫不将陈少平放在眼中。
他在仁里镇地方当民警嚣张跋扈惯了,寻常人根本不放在眼中,再加上他是公安局局长兼政法委书记张益民的亲信,更加有恃无恐。
“县长,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除了遇到流氓的围攻,还受到镇派出所的刁难!”
陈少平直接给李易祥打出了电话。
此时的李易祥还在蓝天集团,在一行人的陪同下无所事事地参观着厂区,为的是等在蓝天集团随时支援陈少平。
李易祥闻言勃然大怒,立即让带领随行人员直接赶向了杨家村。
道路无法通车,李易祥只有步行而来。
一行人走来,杨家宏最先看见了人群当中的镇长关金龙,连忙笑着过去打招呼:“关镇,你怎么来了?这点小事我来处理就好嘛!”
关金龙连忙给杨家宏打招呼,让他注意李易祥。
李易祥已经走到了杨家宏的面前,冷冷地盯着杨家宏,问镇长关金龙:“这个人是谁?”
“县长,这是我们仁里镇派出所所长杨家宏!”关金龙赶紧介绍,随后又连忙对杨家宏说:“家宏,这是县长!”
杨家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喊了一句:“县长好!”
“一个地方派出所所长就敢藐视县政府办的副主任了,你好大的官威啊?”
李易祥怒声训斥。
杨家宏没有说话,只是斜眼看陈少平。
“我看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是不想干了!”李易祥扔下一句狠话,然后才询问陈少平:“少平,你们没吃亏吧?”
陈少平摇摇头,李易祥怒气冲冲,转向了关金龙:“关镇长,我看你们仁里镇的治安很成问题,就连派出所内部都是乌烟瘴气的……”
“是,是,县长批评得极是!”关金龙连忙点头说是。
陈少平的暗查计划只有宣告结束,虽然只有去了两家,但这两家人的情况让陈少平触目惊心,从而也更加折射出仁里镇的问题之严重,几乎已经是水深火热。
而最让陈少平惊愕的是,给流氓地痞送信的人竟然是村里面一个其貌不扬,老态龙钟的老头。
老头的脸上是带着“立功一般的欣喜”,而这群流氓地痞则是当面给那个老头一百块钱……
回到了沧阳县政府,李易祥详细的听取了陈少平对杨建华杨文刚两个家庭的暗访。
整个暗访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从暗访过程的细节末节可以推出其中存在的大问题。
“县长,现在的仁里镇矛盾已经达到了及其尖锐,甚至是水深火热的程度,没有人敢说实话,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陈少平不无感慨地说。
他尤其仔细地对县长李易祥描述了:杨家华家那个七八岁小男孩对他们的仇恨眼神。
“照这样下去,仁里镇必然要出大事,必然要出大事!”李易祥用手指敲击着办公桌,神情严肃,“仁里镇已经到了治重症,需要用猛药的程度了!”
陈少平使劲点头,说:“我这次去的还只是一个杨家村,杨家村里面也不过是到了两户人家!我看这个杨家村就是整个仁里镇的缩影,而两个杨姓大哥家庭状况也怕是仁里镇多数人家的缩影!”
李易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截止去年为止,仁里镇人均可支配年收入只有触目惊心的1800块钱……均摊下来,一个月就是150块……这除了温饱还能够剩下什么?”
“这可是沧阳县第一阶梯的大镇,辖区内有五万多人,还有铅锌矿煤矿铜矿等诸多矿产资源……这些资源都是属于仁里镇人民的,但他们没有因为矿产资源开发而富裕,相反越发的贫困……而区区一个蓝天集团停车场的那些豪车,我粗略估算,价值已经超过千万……”
说到这里,李易祥的眼中已闪烁着泪花:“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活着实在是太难了……”